第十四章 大刀向鬼子頭上砍去(第3/7頁)

十字路口

 

1933年3月9日,二十九軍先頭部隊進入喜峰口。

在實際交鋒之後,才發現鬼子不是那麽好打的。

由於槍械簡陋,在喜峰口,二十九軍平均每打死一個日軍,己方就得倒下幾十個人。

情況越來越嚴重,請求緊急增援的電報不停地從前線發往二十九軍軍部。

顯然,形勢的發展,與當初的預想差距很大。

要想堅守喜峰口,必須有更大投入,然而這無疑也意味著風險的劇增,弄不好,甚至有可能把老本都給賠進去。

二十九軍長期用抗戰激勵士氣,可是在現實中真正面對這一難題時,又不得不備感躊躇。

客觀地說,作為地方部隊,在與日軍對陣時,往往有比中央軍更多一層的顧慮。他們能在蔣介石面前挺起胸脯,也就是依仗著手裏有人有槍,一旦這些都賠得差不多,就意味著再無討價還價的本錢。輕則地盤縮小,編制砍掉,重則只能灰溜溜地通電下野,躲進民巷做寓公了。

二十九軍雖然是由宋哲元當頭,實行的卻是現在流行的圓桌會議模式。部隊草創時,包括宋哲元和蕭振瀛在內,一共八個結義兄弟,大家達成默契,不管多大的事情,都要集體商量,集體負責,計議好後再行動。

此時此刻,“八兄弟”感覺自己站在了十字路口。何去何從,不僅關乎個人榮辱,還決定著這支初出茅廬的地方新軍的未來命運。

東北軍都打成這個樣子,我們還有必要在長城上跟日本人死磕嗎?

有!

一個人霍然站起,全力主戰。

此人就是蕭振瀛。

他認為,跟身後的華北大平原相比,喜峰口地勢險要,實為可戰之地。二十九軍只要在這裏抱定死戰的決心,贏是大有希望的。

至於退,大家就別想了。那是條絕路。

見蕭振瀛如此堅決,宋哲元當即表態,就算拿出全部的老本,這回也要跟鬼子們拼了。

其他兄弟也大多贊成蕭振瀛的主張,只有一個人仍然保持著沉默。

讓大家都甚感意外的是,這個人不是別人,卻是第三十八師的師長張自忠。

當然,張自忠沒說他不同意。他病了。

什麽時候不能生病,這時候病,擺明了就是裝病。

也沒有公開表示不同意,不過就是那意思。

蕭振瀛是最講究待人接物的一個人,情急之下也顧不上了,跑過去就是一腳。

你給我裝什麽裝,是不是怕死?

要是你用其他法子旁敲側擊,張自忠或許還要哼哼啊啊一會兒,說他“怕死”卻是最要命的。

他騰地一下坐了起來。

我不是怕死,可我們就這點人,這點本錢,你們非要一股腦全拿到前線去。我看,贏不一定,拼光卻是絕對有可能的。

下面有句話估計還強忍著沒有說:

兒賣爹田心不疼!

蕭振瀛松了口氣,不是怕死就好,這點道理我還是能給你點得透的。

抗戰呼聲,全國已響徹一片,二十九軍如果不繼續參與抗日,就難以得到國人的同情和擁護。作為一個到處受人排擠,幾無容身之處的地方雜牌部隊,這樣一來,路只會越走越窄,情況只會越來越糟。

退,將輸得一幹二凈,進,甭管打得過打不過,得到的永遠比失去的多。在這一點上,大家都要想明白想透徹。

最後,蕭振瀛撂下了一句擲地有聲的話:

將來誰肯抗日,誰才能站得住。如果守著這點本錢,不敢下注,早晚必將被淘汰!

這句話一語中的,對張自忠來說有如醍醐灌頂。

他騰地站了起來,我懂了,我聽你的話。

大哥還是大哥,不服不行。

至此,兄弟們的意見得到統一。宋哲元授命趙登禹擔任前敵總指揮,率強力援軍出征喜峰口。

打虎將

 

中國人論武,最喜排名,而且不分出個子醜寅卯誓不罷休,哪怕是關公戰秦瓊,遂有“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之說。

在二十九軍的武林排行榜上,有“打虎將”之稱的趙登禹要是排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當年趙登禹到西北軍來投軍找飯吃時,募兵的日期早已過了,但征召者一聽到他自報家門,馬上就另眼相看,破例把他招了進來。

其實趙登禹的老家並非西北,然而在剽悍的西北人眼裏仍然如雷貫耳,這個地方就是山東省的曹州(今菏澤)。

在中國百姓口耳相傳的民間傳奇裏面,山東響馬恐怕比東北胡子還要更具影響力。如果沒了這個職業,那就等於沒了秦瓊,沒了程咬金,一部《隋唐演義》立馬就要黯然失色。

曹州就是專出響馬的地方。宋朝的時候,由於響馬實在太多,後來便都擠到一座叫做水泊梁山的山寨裏去排座次了。

再後來,又從這裏飛馬躥出了一支輕騎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