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白雲深處有人家(第3/10頁)

這些人最易被日本人利用,在旁邊給你搗亂,黃郛的辦法是拉住那些跟他們有聯系有交情的“皮條客”,實行以彼制彼。此類人物以王克敏為代表。

過去黃郛做官,在選人用人上向來不肯苟且,更不容許冗員的存在,如今也只好盡量往政整會裏塞人,哪怕是把這個臨時機構塞得滿滿當當。

脫困之法

 

1933年5月15日,黃郛坐火車北上,前去天津。

兩天後,火車抵達天津站,車尚未停穩,就遭到了襲擊。

一顆炸彈被扔在車裏,目標非常明顯,就是沖著黃郛來的。幸虧他早年也曾指揮過打仗,動作尚算敏捷,沒有傷著分毫,但是他的衛兵和幾個無辜的旅客卻倒在了血泊之中。

出手的不是日本人,而是一些民間過激團體,後者甚至公開聲稱,誰要是敢與日本人接觸,誰就是賣國賊,那是一定要修理的。

知道這叫什麽嗎,這叫下馬威。

喊一聲“阿彌陀佛”吧,如果就這樣被當成“漢奸”掛了,那可實在太冤枉了。

來接站的是時任河北省主席的於學忠。他現在坐困愁城,天天都指盼著有高人指點,能幫他走出困境。

黃郛到天津,對於他來說真有如久旱逢甘雨,連客套都顧不上,就急著問黃郛有什麽脫困之法,同時再三表示,只要對方能拿出解決華北問題的方案,他一定堅決服從。

因為不久前關東軍又發動了第二次灤東之戰,東北軍再次潰退,兵敗如山倒,日軍即將兵臨天津城下。

黃郛到了北平一看,那裏還要緊急,已經三面被圍了。

在華北軍事會議上,出席的大部分將領都對戰局失去了信心,表示部隊實在守不住了,維持防線已經不能夠以天算,只能以小時計。

徐庭瑤從南天門撤出,三個主力師傷的傷,殘的殘,連防守北平城都很勉強。

二十九軍剛到喜峰口那會兒,還“進時如虎”,自丟失喜峰口後,便“退時如狗”,等到第二次灤東之敗,士氣已一蹶不振,到了“此時如綿羊,驅之不動”的程度。

倒是因丟失冷口而頗受非議的商震,在會上答應再守一天,成為全場最能負責的人!

原先的“雙巨頭”何應欽和黃紹竑束手無策,連軍隊都指揮不動,大家眼巴巴地都在等黃郛拿出“脫困之法”。

黃郛的策略,就是聯系日本外務省中的“穩健派”,展開停戰談判,以期獲得喘息之機。

事情其實已進展得大體有些眉目,不料外交部突然取得的一個“勝利”,卻打亂了黃郛的全部步驟。

外交部在向國聯告狀無效的情況下,爭取美國總統羅斯福與宋子文聯合發表了一份公報,上面要求日本立即停止在華北的軍事行動。

對於國內輿論來說,這無疑是打了一針強心劑,大家又興奮起來,認為無須對日本采取緩和態度。

但實際上這種隔著大洋的吆喝只能起到反作用而已。

日本外務省和軍部中的“強硬派”重占上風,他們說你看你看,怎麽樣,中國人明著說要跟我們面對面談,背地裏還不是去找了老美,可見他們毫無誠意。

談判大門突然被關,黃郛對此始料不及,前期的所有努力也全部付諸東流。

打仗打不過,談判談不了,麻煩事卻一大堆。

日本華北“駐屯軍”也上來插一腳,公然要求中國平津方面給他們準備車輛,聲稱要按照《辛醜條約》的規定,派日本兵到北平來護僑。

這還不算最棘手的,最棘手的是沒錢。

聚集在平津周邊的各式部隊,雖然能打的幾乎沒有,但人卻不老少,他們可一個個都是張著嘴要吃飯的,如果沒有足夠的錢糧來維持,華北形勢只會雪上加霜,更加紛亂不堪。

原先在上海時,行政院院長汪精衛曾親口答應黃郛,可籌措六百萬資金至華北,但等黃郛到了北平,這筆錢卻打了水漂,財政部根本拿不出錢來。

原因在於財政部的錢,很大一部分是要靠借的,否則無法用於周轉。可是華北戰端一開,天津危險了,作為政府還款擔保之一的天津海關稅收自然就危險了,金融界擔心政府還不了錢,便不肯再購買政府債券。債券賣不出去,錢就借不到,如此一來,別說給黃郛撥錢了,就是其他部隊的糧餉和大部分公務員的工資也成了問題。

既無錢又無兵的黃郛,到北平後的日子,難過得簡直令外人無法想象,但就在這種困境下,他仍然天天召集“門客們”開會,苦思良策,乃至到了“日夜籌謀,席不暇暖”的地步。

雞鳴狗盜

 

5月22日,看到大勢將去,黃郛決定撤離北平。

眾人打包的打包,裝箱的裝箱,只有黃郛自己還在做著最後的努力。

中午,他接到了李澤一打來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