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阿甘一樣的人(第3/14頁)

要說咱的大炮幹不過日本人,這在抗日戰場上也是司空見慣的事,但是陳長捷發現,他可以加以改變。

因為晉軍的炮兵其實足夠強。

以前,除了防守不錯外,晉軍炮兵就名聲在外,在中原大戰時,更曾打得中央軍一度無還手之力。

到全面抗戰爆發,若單論炮兵部隊的絕對數量和質量,應以中央軍為最,但它的作戰區域太廣,沒有哪支部隊不需要炮兵配合,因此之故,被拆得零零散散,無法集中使用,其戰鬥力也為之大打折扣。

晉軍炮兵就不一樣了,由於戰場集中於山西一地,又因為閻老西喜歡藏“私貨”,所以此前別說拆了,根本就沒怎麽動用過。

忻口戰場,晉軍足足有九個炮兵團,包括日造山野炮、自產重炮在內,一字排開,看上去也是黑壓壓的。

炮彈不用愁,因為身後有一只會下“彈”的“老母雞”——太原兵工廠,後者不僅能造沖鋒槍和大號手榴彈,還能出品山野炮和炮彈。

問題是,咱們這麽多炮,怎麽就壓不住東洋炮呢?

陳長捷發現,原因其實和步兵一樣:怕死。

在郝夢齡殉職的當天,一位炮兵營長就在炮戰中陣亡了。炮兵不是步兵,一般來說,步兵團營長戰死很常見,但炮兵很少有營長以上犧牲的,連排長都不多。

如此一來,大家就被嚇住了,結果,當兵的不敢進陣地,觀測所則離一線還有不短距離。

不到陣地怎麽發炮,不到一線如何觀測,都離日軍陣地遠遠的,難怪什麽也打不著。

陳長捷傳令到炮兵部隊,所有炮兵要全部進入陣地,守著自己的大炮,同時把觀測所移到前沿步兵陣地上去,並由炮兵營長親自負責觀測。

日軍炮兵開始不知厲害,仍和平時一樣,野炮四仰八叉地往露天一放,連偽裝都懶得弄,而且距離很近,在望遠鏡的觀測距離內,連指揮官的軍刀和肩章都看得一清二楚。

沒想到不知不覺之中,黑洞洞的炮管已瞄準了他們。

第二天早上,鬼子炮兵一覺醒來,還沒弄清狀況,便見百炮齊發,彈如雨落,頓時亂成一團。

快牽馬過來,把炮拉到後面去。

可是晚了,山西炮彈一排排地甩過去,把東洋馬和東洋炮全都送上了天。

抗戰以來,都是我們趴在坑道裏一聲不響地挨炸,如今也輪到他們吃苦頭,還債務了。

光讓晉軍炮兵頂上去還不夠,因為通常日炮不僅瞄準精確,而且射程也比我們遠,最好的辦法是把突前的日軍炮兵陣地給連根鏟掉。

在炮火下死打硬沖肯定不行,那樣等於白給,得出奇兵才行。

誰是奇兵,陳長捷把老傅的綏軍拉了出來。

參加忻口戰役的,照舊是傅作義的那兩只“看門虎”,但是董其武已負傷下場,他一走,便只剩下了孫蘭峰。

奇襲任務,由“孫老虎”獨負其任。

綏軍幹這種活,已經是家常便飯,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程序。比如,每個人嘴裏要咬上手帕,這叫銜枚疾走,又比如,所有人左臂要另外纏一塊白布,那叫分清敵我。

放在其他部隊,保不準這裏忘一點,那裏錯一些,但是綏軍絕對沒有問題,因為那是人家的專業,吃的就是這碗飯。

夜色沉沉之中,孫蘭峰率部出發。

綏軍的奇襲確有獨到之處,當他們的前鋒接近日軍炮兵陣地二百米時,對方哨兵仍毫無察覺。

那就對不起你們了。尖兵匍匐上前,然後猛然躍起,舉起大刀,哢嚓哢嚓,全給剁了。

這裏離中國軍隊的陣地還很遠,日軍炮兵們都在營中呼呼大睡,完全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睡夢中就被投進去的手榴彈給終結掉了。

到天色破曉,鬼子兵們被盡數殲滅,而陣地上的所有山野炮也被全部破壞——炮栓拉出來扔到河裏,炮膛和彈藥庫則用手榴彈引爆。

板垣做夢也想不到陳長捷會給他來這一手,步兵竟然還能偷襲炮兵。

幾天過後,你再拿著望遠鏡看,就很難再觀察到日軍炮位了。這幫家夥自覺地把大炮挪到後面,從此再不敢輕易靠前轟擊,而根據炮聲判斷,其參戰火炮數量也比原來減少了一半以上。

這還導致了一個有趣的現象。

南方的淞滬會戰,日軍白天在炮火掩護下發動進攻,中國軍隊只能夜晚出動,可是北方的忻口戰役則不同,雙方炮戰半斤八兩,基本上是誰也不怯誰,於是雙方都只能過上了“夜生活”:白天相互對峙,到了晚上,步兵傾巢出動,鬥到死去活來。

地面的特種部隊占不到什麽便宜,板垣只能召喚空中的特種部隊。

北方空戰,中方即使有那麽零星幾架飛機參戰,也不過是應應景而已。

地面部隊曾經看到有一架飛機冒著煙摔下來,起先還以為是日機被打下來了,都歡呼雀躍地上去圍觀,一看卻傻了眼,飛機上面有青天白日徽記,原來是自家飛機被擊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