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甲包裝

一方是“弱弱組合”,另一方卻至少是“強弱組合”,誰的贏面更大一些,一看便知。

岡村的決策,就連被擡舉的“弱弱”自己心裏也在打鼓。最弱的第一〇六師團一爛到底,不敢言語,第一〇一師團卻憋不住了,他們自恃參加過淞滬會戰,可以賣賣老資格,便一再向第十一軍司令部訴說困難。

一直到強渡開始的前兩三天,這個師團還在嚷嚷,說是按照“上海經驗”,南昌沒有一個月拿不下來,到時傷亡必然不小,得給我安排補充兵員啊。

對於這兩個未戰先怯的家夥,岡村很不以為然,他讓自己的參謀幕僚作出答復:占領南昌,晴天七天,雨天只需一到兩天。

他沒有說出的話是:你以為我真要依靠你們啊,錯!

岡村不懼水,只懼山。

按照他的“三百米理論”,南昌一線沒有廬山、幕阜山那樣的高聳山地,原先沒充分發揮作用的特種武器這次都能派上用場了。

在武漢會戰時,特種部隊是被分配到各個師團的,結果沒起到多大效果。岡村這次作了調整,將特種部隊全部集中起來配給兩師團。

兩個弱兵師團名為侵略南昌的主力,其實是被第十一軍的大轎擡著的,岡村對此直言不諱,此戰動用了第十一軍所有的戰鬥力量,軍直屬的特種部隊傾巢而出。

在發起南昌戰役之前,步兵師團已與特種部隊進行了長達數月的協同作戰訓練,本來早就可以發動進攻了,只是由於一直下雨,影響了部分特種裝備的推進,才不得不一拖再拖。

直到3月20日下午,修水上空還飄著小雨,雨一下,飛機就沒法來幫忙了,但岡村認為絕不能再拖下去了。

先上炮兵部隊。

日本侵略軍陣地百炮齊發,瘋狂轟擊達到三個小時。炮擊時,岡村帶著幕僚們坐鎮兩師團的後方,看著眼前這一情形,他自己也揚揚得意,認為這種大規模的炮戰,縱非絕後也屬空前。

在中國軍隊的陣地上,從防守前沿到縱深,一時間均為日軍炮火所覆蓋。沿岸守軍十分吃驚,很多老兵參加過淞滬會戰,進攻上海的日軍火力算猛了,可修水炮戰的密度與之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

日軍明顯動用了超出平常範圍的炮兵,有人估計是“六七十門以上”,誰也沒想到實際數字竟然是這一預計的很多倍。

第十一軍排列於對岸的主要是野戰重炮兵旅團,合計火炮共有一百七十門,其中有相當數量的榴彈炮和加農炮,兩個步兵師團本身也有炮兵,經過混搭,加起來的火炮超過二百門,炮兵與步兵達到了一比一的比例。

日本侵略軍百炮齊發,開始了瘋狂的炮戰

與之相比,第九戰區雖然有直轄的特種部隊,但因為提前破壞了南昌周邊的道路,導致重野炮兵開不到一線。在岸邊可用於阻擊的,僅為各部隊自帶的山炮之類,火力不論,光數量就不及人家一個零頭,炮戰中自然只能顯得軟弱無力了。

第一個回合,守軍已經非常吃力,到第二個回合,就開始暈頭轉向了。

岡村竟然用上了毒氣。兩萬個煙霧噴射器一起發射,煙幕彈和毒氣彈如雨點一樣飛了過來。

此時夜幕降臨,在猛烈炮火和重重煙霧籠罩下,各部隊的協同配合受到很大影響,“防守三角”變成了“防守三段”,大家都只能埋著頭各顧各。

在南岸守軍陷入一片混亂之際,第一〇六和第一〇一師團趁機發動強渡。

前面重炮轟擊時,岡村十分得意,但等真的強渡了,他也忐忑不安起來。

因為一開始擠進去的不可能是大部隊,只能是小股先鋒,試想一下,這些人背後是水,前面如果遇到強力抵抗,處境絕不美妙。同時,在步兵實施登陸後,炮兵的發揮也受到限制,不可能再閉著眼睛亂轟一氣了。

這畢竟是岡村生平第一次用“重甲部隊”來包裝“弱兵師團”,其中冒險和賭一把的成分非常大,就怕一不小心給演砸了。

面對日本的“弱兵師團”,中國的“防守三段”本來還是可以支持一下的,那樣的話,羅卓英才有空隙和時間對部署作出調整。

可是最短的那塊板提前斷裂。

炮為軍中之膽,岡村的連續炮擊,破壞工事還在其次,最主要還是心理戰,意在摧毀守軍的心理防線。

三個小時的天崩地裂,而修河之上又看不到一個日軍影子,東北軍的膽率先破掉了。

在日軍步兵發動強渡後,師長王鐵漢往前沿團指揮所打電話,但根本打不進去。再一查,部隊竟然以“瓦斯中毒”為由無令自退了,陣地上空無一人,給對手撿了個現成便宜。

獲悉日軍已從東北軍防區登岸,羅卓英叫苦不叠,向軍長劉多荃下達命令,要求其馬上收復丟失陣地,否則唯軍長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