迂回再迂回

在緬甸,5到10月為雨季,在這中間為旱季。雨季一來,便洪水泛濫,山地泥深過膝,平地則一片汪洋,於機械化作戰很不利。

胡康河谷後,還有一個孟拱河谷,史迪威就是想在旱季結束前,拿下孟拱河谷。

這又是一次特種化作戰的經典範例。

遠征軍航空隊的三十多架飛機輪番進行俯沖轟炸及掃射,接近六十輛坦克戰車在地面超前攻擊,重炮隨坦克前進,逐次延伸射程。

日本航空隊已經毫無蹤影,坦克裝甲車和戰防炮倒是有,但是大多被重炮給拍成了廢鐵。

最後,才輪到步兵上去殲滅殘敵。

正打得歡暢,雨季來了。

到5月底,孟拱河谷戰役還沒結束,緬北卻已是大雨滂沱,水一泛濫,不但不能埋鍋造飯,連開水都沒有,官兵只能以罐頭伴雨水充饑,另一方面,坦克飛機也不再能夠自如地進行配合。

日本“緬甸方面軍”聞風而動,大量增調援兵,咬牙切齒地要扳回局面。

在特種作戰效果大減的情況下,能夠依靠的只有戰術和戰鬥力。

在胡康河谷戰役開始前,孫立人便留起了胡子,誓言“不取孟關不剃胡須”,克復孟關後,史迪威代表羅斯福,將一枚“豐功勛章”掛在了孫立人胸前。

“豐功勛章”系美國開國總統華盛頓所創制,專門授予對美國有功的非美籍將領,獎狀中還稱孫立人“智勇兼備,將略超人,實足為盟軍楷模”。

剃了胡子,胸前掛滿英美勛章的孫立人精神煥發,鬥志高昂。

在這個艱難的雨季,我們卻有的是速度與激情。

孫立人分出一路“剽騎軍”,從各路日軍的縫隙中一穿而過,攀高山、涉深溪,最後趁夜偷渡水流湍急的孟拱河。

沒有汽艇,沒有竹筏,拿什麽渡?

官兵們把身上的背包、水壺、幹糧袋、頭盔都取下來,做成簡易渡船,行軍鍋上架一重機槍,利用水流速度向對岸劃。

這種新奇的渡河技術,駐印軍已演練多次,熟練得很了。

過了孟拱河,就是日軍的物資囤聚站。

駐站日軍共有千余人,什麽兵種都有,就是從沒想到過大後方會有危險,正三五成群吃著早飯哩。

當“驃騎軍”突然出現在眼前時,這幫迷迷瞪瞪的小子竟然還以為來者是駐印軍的少量空降兵,所以只用小股部隊上前迎擊。

想什麽呢,人家是主力,一擊之下,垮了。

“驃騎軍”不僅占領物資囤聚站,還切斷了作為前線日軍唯一補給線的公路。

生命線沒了,那是要全盤崩潰的,“緬甸方面軍”司令部大為緊張,急調其他師團赴援。

孫立人的另一路“驃騎軍”出發了。

他們這一路比前面一路還要辛苦,此時整個緬北已成澤國,雨越下越大,路越走越滑,稍不留心就可能滑入萬丈懸崖。

一路上騾馬跌斃很多,有的馬爬不上來了,奄奄一息之時,猶對濁泥落淚。人言蜀道難,然緬道之難實在更甚於斯。

驃騎軍銳不可當,繳獲了很多日軍軍旗

在令人難以置信的可怕環境中,駐印軍官兵也同樣表現出了令人難以置信的堅韌和勇氣。

沒有馬力,就把裝備和給養背在身上,空投困難,便找野生芭蕉根充饑,都是杳無人煙、獸跡罕至的地方,但是沒有任何困難可以擋住這些無敵勇士的前進。

第二路“驃騎軍”的迂回穿插,使日本後續援軍也處於腹背受敵的狀況,再也不可能給前線部隊帶去任何希望了。

廖耀湘趁日軍陷入慌亂之際,從正面加快進擊,其戰術也越來越精妙,形成了一整套花樣百出的打法:先迂回包抄,將日軍圍起來,然後逐一分割,大餅換小餅,慢慢嚼,直至“引蛇出洞”,等你走投無路,想方設法突圍時再來個半路伏擊。

7月11日,孟拱河谷戰役勝利結束,此役基本全殲了第十八師團。自戰役發起後,“菊兵團”雖經十二次新兵補充,但仍無法避免覆沒的命運。

除此之外,“緬甸方面軍”先後抽調四個聯隊增援,也無一不遭重創,傷亡總數達到兩萬六千。

日軍的意志被完全擊垮了。到後來,一個大隊加炮兵特種部隊都沖不開駐印軍一個排駐守的陣地,駐印軍總部只要再派一個連,就能將它打得落花流水,直至滅得一個不剩。

現在的日軍俘虜已不是一個兩個,而是成群結隊,這種東西少了稀罕,多了還嫌,可你問他們為什麽不切腹,他們會一臉尷尬地告訴你:憑良心說,日本兵不願這麽做!

這些日俘個個面黃肌瘦,有的只剩一條沾滿泥水的短褲,一副肮臟不堪的樣子,昔日“皇軍”的威風已蕩然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