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敵性列島(第2/5頁)

蒙古的國書內容大致如下:

“大蒙古國皇帝奉書日本國王:朕惟自古小國之君,境土相接,尚務講佶修睦。況我祖宗,受天明命,奄有區夏,遐方異域,畏威懷德者,不可悉數。朕即位之初,以高麗無辜之民久瘁鋒鏑,即令罷兵還其疆域,反其旄倪。高麗君臣感戴來朝,義雖君臣,歡若父子。計王之君臣亦已知之。高麗,朕之東潘也。日本密邇高麗,開國以來,亦時通中國,至於朕躬,而無一乘之使以通和好。尚恐王國知之未審,故特遣使持書,布告朕志,冀自今以往,通問結好,以相親睦。亂聖人以四海為家,不相通好,豈一家之理哉。以至用兵,夫孰所好,王其圖之不宣。”

總之,這封國書的意思是說:忽必烈依照天意,就任天賜的大國皇帝。即位之初,看到高麗的百姓受苦受難,於是派兵前去拯救,現在高麗已成為帝國的東藩,與帝國相交甚好。而日本與高麗相鄰,也常與中原通好,為什麽不派使節來見朕?如果日本拒絕通好,將會違背聖人所說的四海一家的道理,忽必烈將不得已派兵以武力征服。

總之,表面上看是要求通好和睦,實際上卻是戰爭宣言。

鐮倉幕府的人讀完忽必烈的國書之後,吃驚的同時也非常憤怒。

日本自源平之爭以來,名義上的政權在京都(朝廷),而實際上的實權卻掌握在鐮倉幕府的手中。但是,在此之前,戰爭都是內亂,從來沒有受到過來自外國的侮辱和挑釁。

而且,日本在律令體制下,以唐為鄰國,自推古朝派遣遣隋使以來,―向與中國采取對等的外交。而至於朝鮮半島,自神功皇後以來,一直將其視為自己的朝貢國。

唐亡宋興,新羅滅,高麗興,這些都沒有改變日本對中、朝的認識。

然而,朝鮮不知何時被北方勃興的蒙古征服,忽必烈自稱為神聖帝國的皇帝,現在來要求日本臣服。

這個時期,日本的排外思想增強,以朝廷為中心並以信奉神靈保佑的神國思想為基礎的國家觀念也增強了。忽必烈的國書否定了日本的神性,奪走了歷史上的朝貢國,並要求日本臣服,日本不可能答應這樣的要求。

當時剛滿十八歲、血氣方剛的時宗怒道:“北方的蠻夷竟稱我萬乘之君為小國之君,欺人太甚。說什麽受天明命,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立即斬掉來使,以宣我國威。”

時宗雖然已經怒不可遏,似是此時的他其實也已經聽說蒙古帝國的廣袤版圖和強大的軍事實力。

執政北條政村已經六十三歲,雖然權勢日衰,值是作為支撐著鐮倉幕府的老臣,一向行事謹慎。

“國書以大蒙古國皇帝奉書日本國王開始,以不宣結束,就說明在今後的交涉中並不要求日本臣服。還有,所謂不好用兵這句話,雖然是恫嚇,但是與之前蒙古的強硬姿態不同,這是承認日本可以以一個不臣服的朝貢國與其通好。這是建國以來的大事,不能只由幕府決定,應該奏明朝廷。”政村制止了沖動的時宗。

幕府中的人大都贊成政村的建議,對蒙古國書的回復一事則交給了朝廷。

掌握著武家政權的幕府選擇了逃避,而將這個燙手的山芋扔給了朝廷。朝廷接到國書之後,上上下下陷入了混亂,當時在位的天皇是龜山天皇,後嵯峨天皇作為太上皇,實施院政。

這一年,後嵯哦天皇正準備慶祝五十歲的壽辰,接到幕府的奏請之後,立即中止了壽辰的準備活動,在太上皇的住所召集重臣,連日舉行會議。

左大臣近衛基平與鐮倉的時宗一樣,態度強硬,堅持主張立即拒絕蒙古的要求。但是由於意見不一,會議並未作出決定。

這是事關國家命運的大事。蒙古使者到達日本的消息很快傳遍全國,引起了軒然大波。近衛基平在他的日記《深心院關白記》中寫道:“國家珍事,大事也,萬人驚嘆而無他。”

結果直到二月,京都朝廷才做出不予回答的決定。

三月,鐮倉的時宗繼任執政,政村改任聯署。

在當時的日本,京都的朝廷、幕府的將軍和執政共同治天下,但是實際權力(兵權)卻掌握在幕府的執政手中。一二六六年七月四日,第六代將軍宗尊親王(後嗟峨天皇之子)因被疑謀反而被剝奪將軍職,送還京都。那之後,幕府的權力完全掌握在執政手中。

日本對蒙古采取了強硬的姿態。

蒙古的使者雖然在日本受到了鄭重的接待,卻沒有得到任何答復,就這樣回國了。

其後,蒙古又曾經兩次派出使者。在日本,時宗加強練兵,為抵禦蒙古做好了準備。

一二七〇年高麗發生內亂,忽必烈派兵鎮壓。一二七四年,由於日本一再無視忽必烈發出的國書,他最終決定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