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夢魘般的證詞(第3/13頁)

37年後的今天,日中兩國人民沭浴在明媚的陽光下,在這門旁拍照留念,戰爭與和平形成強烈的對照。但是,我們必須銘記:這是把戰爭作為“歷史教訓”,為維護和平而不懈努力的結果。

白武斌的證詞——731部隊的判刑者

為了我的采訪,平房區政府請來了曾經受過731部隊強征體驗的勞工和在該部隊受害的四名中國幸存者同我們見面。

聽完韓曉先生的講話以後,我對四名證人進行了采訪。

第一個提供證詞的是白武斌(55歲,住平房區友協街233樓321號)。自1942年春至1945年日本投降,他一直在731部隊勞務班當鈑金工。

老白是韓曉先生在調查中出現過的人。他個頭不高,看起來很機靈,比年齡更年輕些,口齒也很清楚。

他說:“I942年時,我家有祖父母、父母和兄弟,是11口人之家。接到731部隊的強制征用令時,家中只有父親一個勞動力。如果父親被征走,全家就難以生活下去。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當時只有15歲的我,只好頂替父親應征。以下講的全都是我在731部隊親眼目睹的事情。那時的恐怖與殘暴,真是一言難盡啊。”

白開始這樣說道:

“被731強征的中國人,根本談不上人權,在殘酷的統治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被殺害。勞工們每天早晨都要接受點名。有一個叫李昶的老人,由於年齡大,腰彎曲,點名時挺不起胸來,不能保持直立不動的姿勢,為此,被勞務班的日本人真田發現了。真田把李昶從隊列中拉了出來,用鐵棍毒打。李昶抱著頭蹲在地上。真田繼續用鐵棍毆打,李昶的頭皮被打破,流出了血。真田又唆使軍犬去撕咬已經不能動彈的李昶——他被撕咬得渾身是血,已無力逃跑了。”

這時,我問道:“在場的還有其他日本人嗎?”

“除真田外,還有勞務班的三個日本人。”

“他們沒有勸阻真田嗎?”

“沒有,他們只是在一旁笑著看。”

“中國人也沒有去勸阻嗎?”

“如果誰勸阻的話,那勸阻的人也就沒命了。中國人只能邊哭邊咬牙切齒地注視著。”

“請你繼續講下去吧!”

“真田的暴行好不容易結束以後,夥伴們把李昶抱起來送回家。李昶老人半年臥床不起,後來死了。”

“在勞務班裏,還有一個叫秋葉的日本人,約二十六七歲,不胖也不痩,中等身材,長臉。他受大工頭工藤的指揮。有一天早晨,出工前,一位叫潘德亮的勞工,46歲,遇到秋葉。秋葉向他招手說:‘過來!’老潘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因為他聽不懂日本話。秋葉就慢慢地向他走去,走到相距10米左右的地方,他拔出軍刀。潘感到生命危險,拔腿就逃。他逃到翻譯李初廷家的門口,想請翻譯協助與秋葉調解,但是李翻譯還在睡覺。潘就大聲喊李翻譯,但李仍未起來。這時,秋葉追了過來,舉起軍刀就砍。潘用手招架軍刀,結果手被砍掉了。秋葉命令潘用剩下的手去揀被砍掉的手,然後,把他帶到了勞工調查處——拘留所。在拘留所前,秋葉命令他拎著斷手跪下,又從肩膀斜著砍下去,將他砍死。”

白繼續說道,“發現731部隊中的中國勞工稍有反抗,‘使者’就來了。‘使者’往往都是半夜裏來,不允許任何辯解就把勞工抓到新五屯(即裴家窩)去。凡是抓到那裏去的人,總是有去無回。我的朋友文業責和黃國富兩個人也是被抓走以後就一直沒有回來。”

“我們也參加過危險性的施工。1943年3月,讓我們在‘口字樓倉庫’的庭院挖一個3米見方的坑,將一根直徑30厘米、長約13米的鐵管子埋在坑裏……”

“施工時,用木棍支撐著鐵管——鐵管兩頭用軟木塞堵住,不知道是幹什麽用的。經過長時間的施工,才弄明白似乎是給‘龍宮’(日本人對口字樓倉庫的稱呼)地下設施安裝通風口。”

“通風口是用混凝土固定的。從坑底往下還鉆了3米深。鐵管從坑底往上伸出10米左右,在地面的末端有4根支管,向四方伸出來。”

“如果這是通風口的話,那麽,地下就可能有人;如果龍宮地下是秘密監獄的話,那麽,我就是知道秘密的人。我們擔心,一旦施工結束,就會被殺害。我是和同事陳洪起、梁萬超兩人一起參加施工的,他們還都健在。”

“1943年3月,用貨車運來一個裝在大木箱裏的機器,放在口字樓東側的空地上。木箱高約3米,寬2米。原來的木箱放在那裏,但一周以後木箱忽然消失了。”

“由於木箱很大,搬不進口字樓的出入口。當時,我們覺得它的去向很奇怪,不久發現口字樓東墻上有新補修的痕跡,而補修的面積和木箱的尺寸是一致的,我們估計木箱是從這裏運進去的。機器本身究竟是什麽,至今也沒有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