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英布:江湖最後一個大佬

一 英布:我有一個夢想

轉眼到了七月,天涼好個秋。

當彭越被誅時,英布還在野外打獵。這時,劉邦的使者就來了,他給英布送來了一碗人肉粥,竟然是用彭越的肉煮成的。

一股巨大的悲痛和恐怖由心而生,沖擊著英布的胸膛。劉邦無非就是要告訴他這個刺面先生:不要亂動,一亂動,彭越就是你的寫照!

此情此景,我們應該這樣形容英布:不是劉邦要拋棄英布,而是韓信和彭越放棄了他,讓他孤零零地活在危險當中。正所謂,兔死狐悲。一條藤上的瓜,前面的被摘了,後頭的遲早也是要被摘掉的。

怎麽看都像多米諾骨牌效應,韓信一倒下,後面的全都要跟著死翹翹。劉三,你實在太讓我心寒了。我相信,這是英布最想對劉邦說的一句話。

但是,政治是殘酷遊戲,既然參賭天下,就必須一個勁地玩到底。一直玩到桌面上只有一個贏客。英布已經沒有選擇,韓信和彭越已經輸得很慘,他必須總結教訓,繼續拼命。

那麽,韓信和彭越的失敗在哪裏呢?他們關鍵在於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我堅決不能走他們的老路!於是,英布當機立斷,發布命令,調兵遣將。只要長安有個風吹草動,他馬上起兵造反。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這是一個造反的時代,亦是一個告密發家的時代。英布秘密造反的消息還是不幸地被走漏風聲,而出賣他的人正是他的高級國務官(中大夫)賁赫。

搞笑的是,英布企圖造反沒有新意,連被人告密的程序也是沒有新意。

事情是這樣的:首先是,英布有一位寵妾生病了。當然,寵妾生病不關賁赫同志屁事。可問題是,英布這位寵妾的醫生就住在賁赫對門。既然領導的寵妾就在對門,得去探望探望,表示關照吧。於是,賁赫就帶了一份厚禮去探望這位可愛的女病號。真不知是賁赫的厚禮有效,還是醫生技術高明,女病號病情好轉,竟然還能擺酒宴飲。

明眼人一看,賁赫這叫履行公務外禮,拍馬屁。然而,這樣的馬屁英布卻難以消受。所謂心生暗鬼,刺面先生英布竟然懷疑賁赫和寵妾有奸情。

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不過喝幾頓酒,就說有奸情。這只說明一個問題,英布太不自信了。他的不自信,估計源於他這張被刻字的臉。

凡是自卑之人,總想走極端,要麽瘋狂地自閉,要麽就是瘋狂地報復發泄。很不幸,賁赫碰到了後者。賁赫聞聽英布準備捉他治罪,腸子都悔青了。憑著幾十年官場經驗,竟然還能拍到馬腳上。這就像老司機還能開車撞進懸崖,這未免太不可思議了吧。用現在的話說,賁赫要麽就是酒後駕車,要麽就是撞鬼了。

可是不管怎麽樣,先得找個萬全之策。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逃,逃到長安告密。

無論是韓信舍人弟,或是彭越的太仆,又或是賁赫,這些告密者之所以有市場,那是因為他們都深刻地認識到一個問題:不告,等死;告密,反而能鹹魚翻身,大發一筆。這種一無所有就能白手起家的事,只要是個不傻的人都能做得起。

相對前兩者,賁赫不但會告密,還會使計。他寫了一封檢舉書送給劉邦,並且建議道:像斬彭越一樣,趁英布還未起兵時,一刀把他剁掉,以免惹個節外生枝和夜長夢多。

賁赫這招夠狠,擺明一副報得私仇,欲置英布於死地而後快的架式。而他也料定,謀反這等事,無論是誰,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英布已如驚弓之鳥,長安稍微風吹樹梢,他肯定就懷疑鬼已上樹。到時,他想不反,鬼都不信了。

此時,劉邦收到檢舉書後,並未急於動手。他召開了個高級會議,讓諸臣議議這事怎麽辦才好。

蕭何首先對英布謀反提出了質疑,他分析道:種種跡象表明,英布不是一個容易造反的人。如果猜得沒錯,英布應該是被仇家所害,他就是賁赫先生。所以,當前之急是先把賁赫扣下來,先調查事情再下手不遲。

蕭何一語正中賁赫下懷。蕭何所說沒錯,我就是想害英布。不過你就盡管派人查吧,不查則罷,一查肯定打草驚蛇,英布必反。

知英布者,莫賁赫是也。果然,當英布發現賁赫逃跑時,立覺大事不妙。又果然,沒幾天劉邦的使者就到了。經過使者搜查,英布防備森嚴,情況不對。

於是,英布嗅出不祥氣味,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幹掉賁赫全家,立即起兵造反。

英布造反的消息馬上傳到了長安城。賁赫聞聽,心情大喜。好啊,終於反了。

造反真是好東西啊,你英布不反,我這條小命還不知道要挨多少刀呢。於是,賁赫不但沒有丟命,反被劉邦釋放,並封為將軍之職。緊跟著,劉邦又召集諸將商議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