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桑顯和點背怨社會 堯君素忠心嘆世風

屈突通坐等多時，一夜，領兵突襲。

而此時，劉文靜十萬大軍正在河邊睡大覺。

負責突襲的將領，名叫桑顯和。趁著夜色，他們摸到了劉文靜大營旁邊，對大營發動了突然襲擊。這個時候，大家才剛剛醒，揉了揉眼睛，就拿起武器沖了出去。沖鋒到一半兒，他們突然覺悟了，於是放慢腳步。

打了十五分鐘後，雙方的實力開始真正顯現出來。

桑顯和帶領的突擊隊，人數只有劉文靜的幾十分之一。劉文靜與段志玄二人領兵包抄，隋軍大懼，縮在一起往後退。於是，更來勁的事情到來了。唐兵將隋兵圍成了湯圓兒，心越來越小，到最後就只剩下了桑顯和和幾個悍勇的士兵。

一頓乒乓二五之後，桑顯和和那幾人殺出了一條血路，逃走了。他見到了屈突通，在屈突通面前，誰都會顯得有些軟弱。他之所以派桑顯和去試探敵軍，為的就是估算一下打贏劉文靜的概率。現在他算出來了，是零。這次以後，軍中不斷有人勸他投降，可屈突通卻只有一個答案：

“大隋兩位君主養了我們幾十年，現在要背叛人家，這樣的事情我不會做！”

然後，他會摸摸自己的脖子說：“當為國家受此一刀。”事實上，這個動作對隋朝人來講，應該是非常熟悉的。因為在此前不久，楊廣同志也愛摸自己的脖子說這句話。他跟蕭皇後在一起的時候，喜歡用吳儂軟語說話。

於是，有一次他談理想的時候就是這樣說的：外間大有人圖儂，然儂不失為長城公（陳後主），卿不失為沈後，且共樂飲耳！

從小在江都長大的楊廣這輩子愛說的就是儂，跟楊素說話用儂，跟宇文述說話用儂，跟蕭皇後說話，還用儂。儂到最後，還不忘飲酒作樂，搞到最後，整個國家都流膿了。他不會知道，為他守住江山的將士們正在關中浴血奮戰，這些將士中，其中之一就是屈突通。

隋朝末年是沒有移動、聯通、小靈通的，所以，李淵攻破長安的消息一直就沒傳到屈突通的耳朵裏。為了讓屈突通明白形勢，李淵派出了自己的家仆去勸降。家仆風塵仆仆地來到河東，帶給屈突通兩句話。

第一，長安光復了；第二，給您留著官兒呢！

屈突通的表情凝固住了，他不相信長安就這麽落入了賊人之手。然後，他氣急敗壞地殺死了前來勸降的使者。殺死勸降者，便無路可退。但是，屈突通卻說，我們還是有退路的，西京陷落，還有東京。

東京不是日本的首都，而是洛陽城。是的，還有洛陽城。屈突通決定奔赴洛陽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打算與李淵徹底決裂，為了大隋，他可以死。聽到這個消息的人中，最高興的莫過於桑顯和，但半分鐘後，他成了最傷心的。

“我們是要去洛陽麽？”

“是的。”

“太好了，什麽時候動身？”

“當然是即刻動身。”

“太好了，現在我就去通知兄弟們！”

“你不用去，你負責替我擋住唐軍，由我一個人領著軍隊投奔洛陽。”

桑顯和差點兒沒哭出來，搞了半天，他的職務還是負責挨打。但是，既然主將發話，就不能不聽軍令。他只好留在了潼關，屈突通帶領幾萬大軍，急急向洛陽開去了。錯還是要歸結到當時沒有短信業務上，如果有，負責留守洛陽的武將肯定不會讓屈突通來湊這個熱鬧。因為此時的東都並不像屈突通所想象的那樣，現在，它已經成了一座死城。

屈突通帶著一絲希望，一路向東。

剛走了一半，他就聽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他剛安排好桑顯和駐守潼關，桑顯和就領著那幫人投降了。

負責接待桑顯和同志的人是劉文靜，見到桑顯和後，他首先問候了屈突通的狀況。

“呃，桑將軍辛苦，桑將軍受驚了，桑將軍喝茶！”

於是，桑顯和喝了口茶。

“呃，桑兄，大將軍呢？”

“跑了。”

“去哪兒了？”

“洛陽。”

劉文靜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立刻令竇琮率領幾十精騎前去追趕。屈突通的軍隊人困馬乏，行走至稠桑的時候，竇琮恰好追到了他的屁股。屈突通是驚弓之鳥，見一煙人馬追來，以為是李淵大軍，立刻占據稠桑城結城自固，令士卒做好戰鬥準備，與敵軍殊死一搏。

然而，就這樣一個簡單的命令，卻無法執行。

當竇琮領著這幾十個唐兵與屈突通的幾萬大軍對陣的時候，屈突通發現，對方領頭的幾個人中，有一個竟然是自己的兒子屈突壽。還未想明白，屈突壽就開口勸降。這一勸降不要緊，屈突通立刻激動起來，指著屈突壽的鼻子罵道：“你這個逆子，之前我與你是父子，現在我們是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