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踐吞吳二

勾踐以卵擊石,大敗於夫椒山,再困於會稽山,九死一生,後悔莫及,悔不聽當初範蠡的勸阻。

“現在夫差圍困了我們,我們怎麽辦啊?在山上打遊擊嗎?”

範蠡又播報天氣了:“持滿者與天,定傾者與人,節事者以地。卑辭厚禮以遺之,不許,爾身。。。。。。”

勾踐說:“您還是說普通話吧。”

範蠡說:“事到如今,只有給吳國送禮求和了。為了避免亡軍亡國的結局,唯一的辦法是求和。如果對方不答應,只好委屈大王自己去服侍吳王了。”

勾踐無奈,派大夫“文種”去吳軍營中請和。

文種用膝蓋跪著爬到吳王夫差面前,頓首說道:“亡國之君勾踐派我請示大王,勾踐請求為大王奴婢,他老婆當大王婢女,他當大王的勤雜工。”

夫差心比較軟,意欲答應。旁邊伍子胥趕忙勸阻:“勾踐這個人親而務施,頗能交結賢人,我們和越國接壤,世代為仇,有它無我,有我無它。我們必須徹底消滅越國,否則反受其害。切勿答應他!”夫差同意。

伍子胥是有名的“復仇男神”,主張除惡務盡,他還舉了從前的“有過氏”的例子,“有過氏”曾一度滅掉夏朝,但沒有斬盡殺絕“夏”的後代,使“少康”得以復國。

文種回來,把壞消息報告勾踐。勾踐喟然長嘆:“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投降都不可以啦?”勾踐打算破罐子破摔,殺掉妻子兒女,燔燒寶器,決一死戰。

大夫文種趕緊勸慰:“過去,商湯囚於夏台,文王系於羑裏,晉公子重耳奔狄,齊公子小白奔莒,最終都成就了霸業,由這些事情看來,現在的困境又何嘗不是福呢?”

於是勾踐又挑選出美女珠寶,找吳國太宰“伯嚭”通融,走曲線救國的道路。

伯嚭本來是吳國的第三號人物,排在伍子胥和孫武後邊,但是夫差即位以後,提拔他做國王助理(太宰),寵信有加。

伯嚭收了好處,又為了壓倒伍子胥,故意逆伍子胥而動,分析道:“與其跟勾踐決戰,冒著玉石俱焚的危險,不如接受他投降,讓他上貢,國家獲利。”

伍子胥說:“勾踐是個賢君,文種、範蠡都是良臣,放他們回去的話,必定生亂。我們攻克了越國而不把它納入自己的版圖,等於違背上天的賜予,而且敵寇也不會感謝我們,反倒增長了他們的仇恨,別說求霸不可能了,將來後悔都來不及了。”

伯嚭說:“如果你擔心這個,那我們把勾踐等人扣留在我國,不就可以了嗎?”

爭論的結果,伯嚭的意見被采納,越國獲得了一線生機。 伍子胥憤然道:“越國十年生聚,十年教訓,二十年之後,吳國宮殿,就是一片泥淖了。”(伍子胥隨著年歲變老,氣筒子加粗,說話總是恨恨地,口氣總是不容置疑地,見解總是先人一籌的,未免讓夫差討厭。)

夫差覺得越國已經衰落,不足為患,以後再來收編也來得及。夫差就象松鼠一樣,喜歡把好東西留到後面吃;或者象蝸牛,做事總要留個尾巴;或者象貓,喜歡玩弄耗子,欣賞耗子哀怨無助的眼神。

夫差命令:勾踐趕緊回會稽,處理善後事宜,然後帶著老婆和範蠡,從速來吳國報到,到拘留所當勤雜工。

勾踐回家收拾東西,就開始咧嘴了,總是仰天太息,舉杯垂淚。大臣們趕緊勸,文種、範蠡勸道:“古人說,處境如果不困厄,志向就不會遠大,形體沒有大悲大痛,考慮問題就不周全。周文王,不能逃避監獄的囚禁,痛哭流涕,身受欺淩,但他自學《易經》,終於通達,取天下而如返掌。”

勾踐嘆道:“死,是人所畏懼的。可是現在我聽到死,在心中卻一點懼怕都沒有。”(是啊,後面的日子比死還難受呢)。

期限終於到了,臨行的時候正是五月,梅子黃熟時節,不知從哪一夜起,整個江南已不覺籠在漫天漫地的雲煙霧靄中了。酥雨細觸,使樹木綠得興致勃勃,而鳥雀,早已耐不住寂寞,清脆得愈加可人的顫聲,引得柔綠的雨林,簌簌地翩然起舞了。

群臣在浙江江畔擺酒錢別,給勾踐送行,君臣淒然淚下。勾踐神色黯然,揮手而別,憂形於色。坐船渡江的時候,看見鳥鵲啄食江渚的細蝦,自由自在,飛去復來。勾踐的媳婦觸景生情,還爬在船舷上,唱了個歌:“去我國兮心搖,情憤惋兮誰識?”

陪同勾踐入吳為臣妾的(這裏“臣妾”是奴婢的意思),除了有剛才的歌唱家——勾踐的夫人,還有範蠡。一幹人到了吳國,俯伏著謁見夫差請罪:“我勾踐上愧皇天,下愧後土,自不量力,汙辱大王的軍士,到鄙國問罪。大王寬赦於我,使我保住須臾之性命,拿著簸箕和掃帚,給您幹活,不勝感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