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名英雄三(第3/4頁)

瀟:怎麽不一樣。

鞅:有質的不同。他用的是車轅,我們用的是木杆。

瀟:那確實有很大不同。具體操作起來呢?

鞅:改革,要先要樹立起政府形象和改革者的信譽度。我就在農貿市場南門,豎立起三人長的木頭,誰能把它扛到農貿市場北門,賞黃金二百兩。群眾都持觀望態度,我們遂把賞格提高到一千兩。人們還是滿眼疑惑。這也反應了在變法前夕,群眾對政府的不信任已經到了多麽可怕的地步。最後,我們不得不派出“托兒”,分開人群,跨上前去,扛起木頭就走。許多看熱鬧的人,好奇地跟著,一直跟到北門。我於是親自代表政府,給這個托兒一千兩黃金。這事兒很快就傳開了,從此極大地提升了政府信譽,為接下來的立法和體改工作構建了平台。

瀟:我聽說,在改革進程中,還有人試圖破壞你們的改革成果,就教唆太子駟犯法。太子犯法了嗎?

鞅:是的。根據市容衛生部門匯報,太子把垃圾倒在了鹹陽市大道上了。

瀟:應該怎麽處理。

鞅:如果依照中原國家的傳統,太子犯罪,批評教育一下就可以了,刑不上大夫嘛。這是孔老夫子的主張,片面強調思想教育而取代動真格的。我們法家堅決反對。我們不把平民的行為提高到用禮的水平,而是把貴族的行為標準降低到用刑的水平,所以,我處罰了他們,給太子的兩個老師臉上都刺了字,其中一人還割掉鼻子喂狗,使他迄今八年沒敢出門。這就是不分貴賤、不分親疏,一律斷於法,這是保證我們的法令執行力度到位的第一條。在法律上隨便出入也是不可以的,不管是有權的高官還是出身了不起的名人,我們有法必依!處理太子就是為了強調法律的嚴肅性。

瀟:這我看到了,很多人都排隊等著臉上刻字呢!另外,作為一個刑名英雄,您給我們留下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您的“什伍連坐法”,您能詳細介紹一下嗎?

鞅:我們為了加強社會治安,把五家編為“一伍”,十家編為“一什”,互相擔保,互相監視。一家犯罪,九家都要檢舉,否則十家一起判罪。外出必須攜帶身份證,沒有證件各地不準留宿。這都是為了改變秦國遊牧民族的原始放浪天性,必須使用猛藥。

左更:另外,我們為了充分保護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還明確了鑿腦門、抽肋、鑊烹、宮刑之類用意良好的刑罰。還有剃頭發、刺臉字、砍腳、割鼻子、打屁股,輕一點的還有罰款,體力勞動,重的則流放邊疆戍守要塞。犯人家屬也要承擔法律責任。犯嚴重的罪,就要夷滅三族,三族就是父族、母族、妻子一族。

瀟:我聽說,凡是偷竊生產資料牛和馬的,就判死刑,是不是太重了點。還有一次你們在渭水河邊審理案子,拖出來的囚犯七百多號,審一個判一個,判一個辦一個,殺的殺,打屁股的打屁股,渭水河都染紅了,號哭之聲動於天地。

鞅:是的,我們主張輕罪重罰!這是我們確保法令執行力度強的第二條,也就是“厚賞重罰”,賞的罰的都很重,不能不痛不癢,拿行政批評或者象征性地罰款來敷衍了事。我們說,只有懲罰力度大,才能保證法令政策執行徹底,沒有大力氣的懲罰跟著,誰拿你的法令政策當回事?比如說,我們要求旅館收留住宿人員必須有身份證,這一條我們執行得非常到位,即便邊境山區的旅館也絲毫不敢含糊。他們不敢含糊,是因為我們懲罰力度大,他違規了就罰得他體無完膚。又比如對於在馬路上倒臟土的,我們就砍斷他的手,看他還敢不敢?所以鹹陽這裏非常清潔,你看不到隨地吐痰的。我們不許搞三陪,誰搞三陪我們就重拳打擊,直至置之於死地,不管他是誰!我們絕不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出現屢杜不絕情況的。總之,我們主張輕罪重罰。秦國這個地方,戎狄之風強悍,人民素質底下,必須加強嚴打。不用這記猛藥,我們沒法快速搞上去。不僅於此,輕罪重罰還有積極意義,對於偷牛偷馬的小罪,判得很重,這樣迫使老百姓連輕罪都不敢犯,重罪則更不敢犯,也就不至於遭受重罪的致死性處罰了,也就等於保護和愛護了大家,最終達到“以刑去刑”的目的。你知道,慈母往往教出敗家子,而嚴父造就英雄。從長遠看,慈母沒有“愛”孩子,而是害孩子,嚴父反倒是愛孩子。這就是我說的,殺戮、刑罰能夠回歸於道德,而仁義反而釀成殘暴。我不同意儒家愚蠢的仁義。遠古時候的人樸實而厚道,現在的人巧詐而虛偽。所以,古代把德教放在首位,現在把刑罰放在前頭。這個古今不同的道理卻為世俗之人所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