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一因一果

兩人一直向著西走,漸漸地靠近了邊關。

晚間的時候恰巧路過了一間破廟,雖然是破敗了,廟裏也沒有人,但是有地方安頓一晚總是要比露宿好的。

背著行囊走進了廟裏,也不知道這個廟中是有多久沒有人來過了,地上積著一層灰塵,房梁上還結著幾些蛛網,網裏倒沒有蜘蛛,可能是長久沒個活物來,連蜘蛛都活不下去了。

這破廟中央的台子上還放著一尊石佛,斷了一只手,上面還有幾道裂紋。

玄奘走進廟中,看見了台子上的石佛躬身行禮。顧楠倒是沒有行禮,玄奘是送了她一個法號,但她也不算是佛門弟子。

拿起了靠在門邊的一把不知道多久沒有人用過的掃帚,簡單的清掃了一下地上的灰塵,然後從行囊裏取出了兩塊布鋪在了地上。

行完禮後,玄奘就取出了木魚坐在破廟的門前誦經。

而顧楠靠坐在門邊,看著門外的小道和小道兩旁的雜草野從。

“咚咚咚咚。”木魚敲打的空悶的聲音回蕩在廟裏,伴著低聲誦經的聲音。

“大概再走個四、五日就要出關了。”顧楠回頭看了一眼玄奘說道。

“到了關外,我就不再送你了。”

“咚···”敲著木魚的手停住,使得木魚的聲音也停了下來。

玄奘睜開眼睛看向顧楠。

過了一會兒,他輕放下了手裏的木棒,合十雙手,慢慢拜下。

“這一路來,多謝施主了。”

“無事。”顧楠笑著擺了擺手:“順道而已。”

玄奘不再說話,只是繼續念經,又或者是,他要說的話都在他念得經裏。

晚些的時候,天又下起了雨,大概是時節的問題,這段時日雨總是下個不停。

雨裏這荒野小道兩旁的雜草更加青綠了一分,草色像是被暈開,還頗有些好看。

雨滴順著破廟上的瓦檐滴落,落在地上滴答作響。

玄奘不知道何時停了下來,也沒有定坐入禪,而是看著雨色出神。

這該算是他難得沒有修習佛法的時候,身旁的禪杖被微風吹得作響,玄奘轉過頭,對顧楠說道。

“說來,施主,小僧是還不知道施主的名諱是什麽,不知可否告知。”

一個名字而已,沒有什麽好不能說的。

顧楠正準備將自己的名字告訴玄奘,卻突然起了一些玩心,笑著說道。

“你把手伸過來,我把我的名字寫在你的手上,你猜出來了,便算是我告訴你了。”

玄奘愣了愣,把手伸到了顧楠的面前。

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握住,隨後一根手指點在了自己的手掌上。

指尖有些涼,輕輕地劃過他的手掌,一筆一劃地寫下了兩個字。

寫完之後,顧楠擡起頭來,笑問道:“你可猜出來了?”

玄奘怔怔地看了她一會兒,又微微地低下頭來,不再去看她,淡淡地笑了一下說道。

“小僧,記下了。顧施主。”

顧楠沒有看出玄奘的異樣,見他一遍就猜出來了,聳了聳自己的肩膀,沒意思地放開了他的手。

隨性地倚靠在門邊,兩手枕在自己的腦後,看著門外的雨,嘆說道。

“客居荒郊處,路逢夜雨時,倒黴啊。”

而玄奘靜坐著,半響,回頭看向廟中的佛像,合上了眼睛,輕念了兩句。

“善哉,善哉。”

這善哉是佛門告罪之語,也不知道這時他是在為何而告罪。

······

四五日的路並不長,用顧楠腳程來說,慢一點也就是半日能到的路。

關外荒涼,有時幾裏路都不見一個點人煙。道路上,玄奘披著一身袈裟,站在顧楠的面前。

顧楠拿著無格指著一處說道:“從前我來過關外,向那走,路上能遇見幾個村子,也好方便化緣。”

玄奘回頭看了看顧楠指著的方向,回過身來。

“如此,多謝顧施主了。”

顧楠放下手:“不必謝了,就此別過,各自路上小心一些便是。”

這和尚呆是呆了些,倒也是個好和尚,不該在這種地方遇了禍事。

她轉過身準備離開。

玄奘卻叫住了她。

“施主,小僧還要一事。”

“嗯?”顧楠疑惑地回過頭來:“何事?”

只見玄奘慢步走到了她的身前,扶著僧衣的衣袖,擡起來一只手來,輕輕地在她的額頭上敲了一下。

顧楠退了一步:“和尚你敲我做什麽?”

玄奘笑了笑,又像是輕嘆著說道:“一報還於一報,如此我與施主之間的因果也算是了去了。”

因果了去,二人的牽連也就算是了去了。

“你們佛門總是有些奇怪的規矩。”

顧楠去多想玄奘的意思,摸了摸自己額頭,揮手告別,踏著小路向著遠處走去。

可等她走了很遠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的玄奘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