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暗流湧動的大唐,令人不寒而栗(第4/5頁)

大家有一個共識,皇位早晚是太子李弘的。一切看上去很美,畢竟皇位的最終歸宿才是最現實的。由於身體不適,高宗皇帝已經半推半就退出了母子相爭的局面。

曾經由夫妻、父子共同執政,互相牽制的三角政局,已經慢慢解體。在權力面前,人人瘋狂。朝堂成了武後和自己的兒子(太子)正面較量的擂台。

武後除了大張旗鼓地包裝並推出“北門學士”,還做了另一件重要的事——親武。也就是扶植武家的勢力,親不親,一家人。曾幾何時,武家因為有了她這個女兒,整個家族遭到毀滅性地打擊。

生者瘋狂,如賀蘭敏之;死者噴血,如武惟良和武懷運。

武後這時候才發現,放眼朝堂,低眉順眼的人不少,可死心塌地願意跟著自己火裏火裏去,水裏水裏去的忠誠之士卻少得可憐——幾乎沒有。

當務之急,是要組建自己的權力班子。高宗皇帝看樣子是撐不長久了,兒子李弘也是個不靠譜的人,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在這時候武後想到了自己的娘家人,想到了那幾個早已被自己嚇破膽,被流放在嶺南的侄子,還有養在身邊的武承嗣。

武後迅速把他們召喚到身邊,並在幾個月內連續超常規提拔。諸武外戚,閃亮登場,他們的時代來臨了。曾經如罪犯般披枷戴鎖地一再被驅趕流放,在嶺南蠻荒之地號呼哭泣的武家小輩,在得到號令的第一時間就聚集到了武後的麾下。

從後來他們各自的表現來看,這些人早已被時間磨去了棱角、失去了尊嚴,在他們的身上已經看不見父輩的驕傲與堅持。在這裏,插兩句這些孩子後來的表現。

武承嗣以宰相之尊為武後的男寵馮小寶牽馬執轡。 

武延秀為討好安樂公主,常常在她面前唱突厥歌,跳胡旋舞,風姿柔媚如婦人。 

武三思,性傾巧便僻,善事人。八面玲瓏,擅拍馬屁。

武懿宗公然聲稱:“我不知道天下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只知道對我好的就是好人,對我壞的就是壞人。”  

諸武的寵物級表現讓馴化師武後深感滿意,多虧自己當年沒拿他們當人待,才換來今日他們拿自己當神拜。

武承嗣襲爵周國公,拜為三品宗正卿。

武三思拜為右衛將軍、宗正卿掌管皇族事務,包括後妃親屬。這等於是在李唐皇族中間安插了一個臥底。一切盡在掌握。這是李唐噩夢的開始,也是武後走上政治前台的必經之路。 

上元二年(公元675年)春天,高宗的病情逐漸加重,發展到最後,連形式上的臨朝也快撐不下去了。這種隨時要人命的節奏,迫使著高宗決定暫時將政務交於皇後武氏掌管,他還是非常信任武後的。甚至產生了遜位於她的念頭。自從誅殺上官儀後,李治每次上朝,武後都會垂簾於禦座後。朝中大小事務,高宗都要事先征求她的意見。

高宗李治雖然性格仁弱,處事不夠幹練,但是繼位十幾年來,他取得的政績也有可圈可點之處。進一步完善大唐法律,修成《唐律疏義》三十卷,頒行天下。繼續推行均田制,發展生產,增加戶口。為了選拔人才,高宗李治親自策試舉人900人。同時完成了太宗皇帝的未竟事業,顯慶二年(公元657年)攻滅了長期為患西域的西突厥,擴大了大唐疆域。此外,對鐵勒、吐蕃以及新羅、百濟、高句麗的用兵也取得了一些勝利。客觀地說,李治雖然稱不上大有作為的君主,但也並非庸常之輩,基本上維持了大唐的國勢,是個合格的守成之君。

這是一個奇異的充滿預兆的年份,在這一年,太子李弘病弱不堪的身子骨猶如三月楊柳綻放新枝,前所未有的健康的感覺使他又找回了青春和活力。李弘並不知道這段短促的幸福生活對於他來說,只是回光返照。李弘並不知道,母後為什麽會在這一年對他這個新台子產生忍無可忍的感情?

這幾年來,高宗李治能夠深深地感到,武後絕非尋常女流,她的政見,她處理國事的能力都是超水準的。自己雖然是皇帝,以自己的帝王之才與武後相比還是有很大差距的。李治在親掌大權的前提下讓武後參與朝政,這麽做,等於是給了她施展才能和權謀的機會。

李治為有這樣一個皇後感到高興的同時,也有深深的憂慮。很多時候,他覺得自己並不比其他人更了解這個枕畔之人。李治甚至覺得,武後的內心世界猶如深不見底的萬丈絕壑,讓他無從把握。至於她背後正在逐漸復蘇的武氏家族更不用說,他們每個人都像打了雞血似的,虎視眈眈地窺視著權力高層的風吹草動,而以李弘為代表的李唐皇族也在苦苦尋找皇權突圍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