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知行合一的境界:東鄉平八郎的最強接敵(第5/8頁)

睦仁又出來說話了,他表示:關於波羅的海艦隊走哪條路的判斷,後方爭論可以,不管什麽結論都是正確的,但是,禁止任何人與前線去爭論,大本營已經授權給前線了,即使情況不利,讓東鄉司令長官和聯合艦隊他們自己在內部去爭論,最終得出結論,任何人不得幹擾和影響東鄉司令長官的判斷,也不得質疑他的結論,東鄉司令長官的結論就是大本營的結論,就是日本的結論!

睦仁對東鄉平八郎的支持是一貫的,他並沒有因為自己就住在東京,明治政府機構就在東京,就要求東鄉平八郎先守住東海岸。他很明白日本並沒有其他選擇,誰都無法用排除法,所以現在不管什麽結論都是“正確的”,但他必須無條件相信東鄉平八郎,反正誰都沒有絕對的把握,如果可以相信別人,為什麽不能相信東鄉平八郎?而睦仁雖然沒有說過他也是心學追隨者,但也明白“人人獨立,國家才能獨立”的精髓,日本既然已經選擇了東鄉平八郎和聯合艦隊,已經授權,那麽在這場誰都沒有把握的煎熬中,只有先讓東鄉平八郎“獨立”,日本才有可能“獨立”!

這就是心裏的相信。

有睦仁的出面,後方的質疑聲總算是壓制下來了,而聯合艦隊內部卻又嚴重不安起來了,預警一直沒有消息,對於官兵們來說,時間每過去一分鐘,就像過去一年那樣漫長。在巨大的壓力和焦急之下,鎮海灣裏的艦長們和參謀們終於忍不住了,他們紛紛湧入三笠號上的司令長官室,發表看法,激烈爭論,有人認為不能再在這裏幹等下去了,必須爭取主動權立即把艦隊拉向東海岸;有人認為即使不把整支艦隊拉向東海岸,也應該派出一支偵察分隊過去;還有人認為,在我們找不到羅長官的同時,羅長官也找不到我們,所以現在恰恰是要和敵人比拼意志和耐力,應該繼續等待。

面對一鍋粥似的爭吵,東鄉平八郎端坐在那裏,一言不發,正如睦仁所認識的那樣,在結果出現之前,別人無論說什麽都是無法反駁的。

又有一天過去了,5月26日,波羅的海艦隊仍然沒有任何蹤跡,所有人都在電報室翹首以盼,但所有人都失望而歸,更大的急躁和焦慮情緒蔓延在整個聯合艦隊,蔓延在後方的大本營和軍界.

艦長們已經顧不得禮貌了,他們又闖進三笠號上的司令長官室,直接問東鄉平八郎:“現在請您告訴我,如果您判斷失敗了,日本將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那怎麽能想呢!”東鄉平八郎看了這些人一眼,斬釘截鐵地回答。

夜幕到來了,東鄉平八郎數次來到三笠號的甲板上。他的胸前掛著一支特大的德國蔡司八倍雙筒望遠鏡,這是全日本唯一的一部以公款購買的最先進的望遠鏡,掛在他的脖子上,就像整個日本的命運懸掛於身,東鄉平八郎無法做什麽,他只能在甲板上不斷舉起望遠鏡,不斷朝東南方眺望。

海面一片寧靜,除了大海本身之外,看不見任何具體目標,只能借助望遠鏡辨出方位,西南方的北緯30度,那是南清國的中心上海,一派紙醉金迷。數年前他曾經到過那裏,現在得知羅長官把8艘運輸船派往了那裏,但目的不明;更遠的東南方,那是台灣島以東的太平洋浩瀚的海域,波羅的海艦隊就是在那裏消失的,除此之外,十天以來再無新的消息,整整十日都失去已經接近戰場的敵軍的消息,這對一個統帥來說是災難性的後果,甚至幾乎已經可以認定是判斷失敗的征兆,現在每過去一分鐘,過去一秒鐘,都是對內心巨大的煎熬!

要改變計劃嗎?如果現在改變計劃,也許還來得及,作為一個統帥,我也許並不需要去做其他事,但絕對必須做好這件事!

不,我不需要改變,也不能改變。

我相信自己,相信我心裏的答案,如果把艦隊開到不利於纏打的津輕海峽或宗谷海峽設伏,也許可以發現敵艦隊,但造成只能追擊、還是無法全殲的後果,日本就已經輸了。我相信的並不只是發現敵艦隊,我相信的更是這樣一個信念:已經把該做的事情做到極致的聯合艦隊不沉,已經上下同欲的日本不死,所有不好的跡象都是暫時的,所有的一切最終都會往好的方面轉化,我並不是不知道一旦判斷有誤,將是不可想象的災難,但正是因為不能想,所以不需要去想,只需要去做好自己眼前之事,用肩膀去承擔責任,用生命去追趕使命,日本需要波羅的海艦隊往對馬來,它就應該往對馬來,而且必須往對馬來,至誠必通天!

勝負之決只在心動與不動!

5月26日深夜,東鄉平八郎回到了司令長官室,面對仍然爭論不休和焦急萬分的部將,東鄉平八郎示意大家不要再爭了,面對著大家疑惑的眼神,他說出了一句話,一句鏗鏘有力、足以彪炳世界軍事史冊的最霸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