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江都兵變

郁悶的楊廣

楊廣對於自己的死,可能早有預料。

自從到了江都後,楊廣變得愈加頹廢,常常對著鏡子欣賞自己。

不可否認,楊廣是個美男子,但是一想到自己如此艱難的處境,楊廣的臉上愈發顯得憔悴。

每次一邊欣賞鏡子裏的自己,一邊對他的皇後蕭氏說:“這麽好的腦袋,你猜誰最終能把他砍去呢?”

這樣一來,把蕭皇後嚇得心驚肉跳,問楊廣為什麽要這樣說,楊廣每次都是臉上閃過一絲冷笑,然後陰冷地說一句:“無論貴賤只要快樂就好,有什麽可以憂傷的呢。”

雖然史書上沒有楊廣得神經病的記載,但從楊廣的這些言行來分析,當時楊廣可能已經患上了神經病,至少是間歇性神經病,而他得這種病八成是被嚇出來的。

楊廣的精神出了問題,但還不至於神經得一塌糊塗,也許他早就預感到自己的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但他還是經常安慰自己,他經常對蕭皇後說:“現在很多人想篡奪我的帝位,即使他們成功了,我也會像陳後主一樣,被封為長樂公(陳後主投降後受封的官爵),到時咱們還不是照樣吃喝玩樂。”

記得有個成語叫掩耳盜鈴,人有時就是喜歡自己騙自己。

但是帝王也是人,人的情感很復雜,正常情況下,在生與死的抉擇面前,人們依舊會選擇生———人之本能。只是有些時候,生與死的選擇權利,不在我們手中。

現在李密把洛陽圍得水泄不通,李淵又占領了長安,楊廣覺得無論是洛陽還是長安恐怕都回不去了。於是他想把國都遷到丹陽(今南京),打算偏安江南一隅,尋求日後東山再起。可是楊廣的這個打算,卻遭到了部分大臣的反對。

第一個反對的人是右後衛大將軍李才。

他的理由是:皇帝應該有皇帝的威嚴,現在盜賊四起,皇帝就應該有平定盜賊統一天下的信心,豈能總想著偏安一隅,簡直有損隋朝皇家的威嚴。

這個理由,表面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但實際上沒有用。天下這麽亂,楊廣比誰都著急,隋朝是他們老楊家的,他又何嘗不想重振隋朝的皇家威嚴,只是現在楊廣實在沒有這個能力。

所以這個理由一說出來,楊廣差點一口唾沫啐在李才的臉上。沒用的東西,我天天養著你,難道就是為了讓你關鍵時刻揭我的傷疤嗎?

要我說,李才這是自討沒趣。

第二個反對的人是門下錄事李桐客。他的理由,確實是相當客觀的,而且代表了一部分人的意願。

李桐客認為,江東氣候潮濕,環境惡劣,面積狹小,恐怕養不了這麽多人,老百姓會負擔不起,到時還會有人造反,何況周圍還有李子通、杜伏威等賊軍。

但是李桐客最擔心的是,禁軍當中有很多關中人,如果長期不回關中,恐怕士兵會思鄉,到時出現大批士兵逃亡,情況可就不妙了。所以,皇上應該打回關中。

這個理由很關鍵,因為他說出了禁軍士兵們的心聲。

但是我認為,李桐客的這個理由比李才的理由更加讓楊廣難以接受,楊廣對李才最多也就是啐口唾沫,但是對李桐客卻起了殺機。

為什麽?因為你的話動搖了軍心。這個人絕對不能留,但是人家說的話句句在理,你能怎麽辦?

楊廣當然有辦法,暗中指使禦史彈劾李桐客,理由是誹謗朝政。借著這個理由,楊廣將李桐客下入大獄。但是,李桐客的話卻迅速在禁軍中傳開,禁軍的士兵們思鄉的情緒更加嚴重。

不久,禁衛軍中郎將竇賢就帶著一幫人集體逃跑,雖然沒跑多遠,就被緝拿而回,但這是個危險的信號,如果不嚴加處理,後果將不堪設想。所以,楊廣下令,今後凡私自逃跑者,只要抓到一律格殺勿論!並且命令自己最信任的虎賁郎將司馬德戡統領禁軍,駐紮在東城外,防止有人再次逃跑。

楊廣的安排很周密,自己的人率領軍隊駐紮在逃跑的必經之路。看來這一次不會再有人逃跑了。

但是,如果司馬德戡想要逃跑怎麽辦?這怎麽可能呢?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楊廣什麽都想到了,他只疏漏了一點,司馬德戡也是關中人。僅僅是一個很小的疏漏,卻是致命的。

雖然我是你的嫡系,但是我更想念遠在千裏之外的老婆孩子。為了和家人相聚,為了那份親情,現在的一切都不再重要。所以,司馬德戡決定出手對付楊廣。

司馬德戡的算盤

司馬德戡雖然是楊廣的親信,但卻是個危險人物。這個人就像定時炸彈一樣,埋在楊廣的身邊,只要有人引爆,隨時都會爆炸。現在楊廣自己一不小心設定了這顆定時炸彈,只要時間一到,楊廣將被炸得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