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重整河山(第4/11頁)

然而,房琯或許想不到的是,當第二天南軍到達時,他不僅將李亨手中家底的那一半也交待了進去,甚至自己親手挑選的人也都成了對方陣營的人。南軍主將楊希文、中軍主將劉哲貴因為本來就是貪生怕死之輩,在轉天的交戰中,竟然臨陣畏怯投降了叛軍,一時間房琯不僅失去了南軍的支持,而且自己所在的中軍因為劉哲貴的臨陣倒戈,陷入了極其危險的境地,更讓整個唐軍陷入叛軍的重圍之中。要不是李光弼的弟弟李光進冒死殺入重圍,經過浴血奮戰殊死相搏,力保房琯等人安全突圍,恐怕房琯的性命就會交待在陳陶斜。

是日,房琯戰後經過清點人數,發現人馬所剩不到三千人,李亨托付給他的家底,基本讓他全部打光。

房琯慘敗而歸,讓李亨勃然大怒,甚至有些欲哭無淚,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家底,居然在兩天之內讓房琯全部套了進去,而且熊市到底,不知道什麽時候還能牛市,這讓李亨有些接受不了。如果不是李泌從中斡旋營救,房琯即使沒有死在陳陶斜戰場,也會死在李亨的刀下。

不過,房琯雖然活了下來,但自此之後,李亨徹底將他打入冷宮,不僅將他罷相,不久後又將他貶到偏遠地區。

房琯之敗非但損兵折將,葬送了李亨慘淡經營起來的數萬軍隊,而且為剛剛稱帝的李亨的前途蒙上了一層厚重的陰影,因為遠在蜀中的李隆基始終在看著李亨如何將平叛這場大戲唱好,可是陳陶斜之戰讓李亨首秀失敗,也讓當時已然十分復雜的局勢更加嚴峻。

其實陳陶斜之戰的慘敗房琯作為主帥理所應當地負有主要責任,但李亨作為掌控全局的人亦難辭其咎。正如後世北宋史學家範祖禹在他的著作《唐鑒》中說得那樣:

房有高志虛名,而無實才。肅宗(李亨)既疏之,而猶以為將帥,倚其能成克復之功,是不知其臣也。

不過,對於李亨當時急於收復長安的心情,我們可以理解。雖然他在靈武實現了期盼十八年的皇帝夢,但他畢竟沒在京師長安舉行過朝祭宗廟的隆重大典。換句話說,李亨繼位沒有得到大唐列祖列宗的承認,這在李亨的心中始終存有一種“名不正、言不順”的心結,更何況遠在蜀中的父皇李隆基依舊具有號召力,雖然已經年邁,但不想就此退出政治舞台,而派房琯、韋見素前往靈武輔佐李亨,也是帶有監控的意味。

事實證明,房琯在陳陶斜的慘敗,在當時不僅是軍事上的失利,更對政治局勢造成了影響。李隆基在蜀中知道房琯打了敗仗後,認為憑著李亨的能力,可能無法實現平叛的重任,所以他發出了“諸王分鎮節制”的詔令,而正是這個詔令,使得當時身在江陵的李隆基第十六個兒子永王李璘找到了實現其政治野心的機會。

永王割據

陳陶斜之敗使得李亨基本打光了自己的家底,不僅如此,它更像個魔咒一樣,讓各地的唐軍陷入了極其被動的局面,尤其是以河北的顏真卿為最。

幾乎就在房琯進行陳陶斜之戰的同時,安祿山派大將尹子奇圍攻河間(今河北河間),一連四十多天沒有打下河間城。史思明聞訊前來支援,顏真卿急忙讓部將和琳率領一萬人馳援河間,但半路遭到了史思明布下的埋伏,結果全軍覆沒,河間城終因孤立無援而被叛軍攻陷。緊接著叛軍一路勢如破竹又攻克景城,進逼顏真卿所在的平原,在叛軍還沒到達時,顏真卿感覺自己勢單力孤,於是被迫撤出河北,於十月二十二日渡過黃河南撤,然後繞道投奔李亨。

顏真卿的到來暫時緩解了李亨無兵可用的壓力,但就在他剛剛準備籌劃反擊叛軍時,就聽到了永王李璘準備割據江南,意欲稱雄一方,準備與李亨分庭抗禮的消息。

作為李隆基的第十六個兒子,李璘是不可能繼承皇位的,幼年喪母的他曾經被哥哥李亨撫養過一段時間,小時候的李璘是個聰敏好學的好孩子,只是他有個生理缺陷——眼睛斜視。

開元十三年(725年)三月李璘被封為永王,開元十五年(727年)五月遙領荊州大都督,開元二十年(732年)七月加封開府儀同三司。在李亨和李隆基分道揚鑣北上朔方不久後,李隆基在漢中詔令李璘為山南東路及嶺南、黔中、江南西路四道節度采訪使兼江陵大都督。

從李隆基對李璘的任命來看,李璘應該還是有些才能的,但李隆基由於子嗣太多,或許當時沒有看出李璘的政治野心。

李璘到達江陵後,倚仗著父皇的詔令開始招兵買馬。不能否認李璘這麽做是為了平叛做準備,但也不能排除他積蓄實力,以圖實現政治野心的目的。尤其當他看到富庶的江淮地區所征收的租稅全都積聚於江陵時,李璘的政治野心不僅開始暴露,甚至是日漸膨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