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七 田陌耕忙戰未銷 第四章 水勢漸深(下)(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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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韓壽重向紫微閣正式提出了彈劾案,彈劾京兆尹王肅在安晉寺王妃被刺一案中負有責任。

盡管王緒再三分辨京兆尹沒有能力制止此類事件發生,而且當時負責保衛王妃和世子安全之人,是軍隊,並非京兆尹和縣衙。

但紫微閣還是以三票贊成,一票反對,一票棄權的多數票,認定京兆尹負有責任。

王妃管家已經提前兩天通知過縣衙,王妃將去安晉寺做法事,而官府沒有派人去安晉寺檢查,這本身就是官府的失職,不能用失職作為免責的理由。

紫微閣隨即提出了罷免京兆尹王肅的建議,等楊元慶批準後生效。

中午時分,一輛馬車在十幾名隨從的護衛下駛出了晉陽宮,向太原城駛去。

馬車裏,裴矩默默地注視著大街上的幾個孩童追逐奔跑,孩童們臉上燦爛的笑容讓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似乎他的童年也沒有這樣快樂過,他童年的記憶中,只有父親嚴厲的目光和冷冰冰的戒尺,以及堆積如山的書籍。

大街上又迎面走來幾個賣完菜準備出城的老農,他們臉上那心滿意足的笑容,那種無憂無慮的神情,也讓他感到一絲悵然,雖然他做相國已經十幾年,位高權重,卻從來沒有過這種無憂無慮的笑容。

裴矩感到心中有一種難以言述的疲憊之感,這種疲憊之感是來源於一種對自己命運難以把握的焦慮。

在今天紫微閣的投票中,他投下了棄權票,當最後罷免案的結果出來時,他便知道王家已經完了,王肅不過是第一步,下一個將是王緒,王家結束後,就輪到了裴家。

其實裴矩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半年前,楊元慶升裴青松為記室參軍,就已經在暗示他,將來接替他為相的人,不會再是裴家子弟,楊元慶已經用記室參軍之職作為給裴家的補償。

作為一個老資格的相國,裴矩心裏清楚,裴家在新隋內的勢力太大,已經威脅到了楊元慶的權力,如果裴家再不識相,後果就會很嚴重,將來的皇後很可能就不會再是敏秋。

這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後果。

馬車過了護宅河,緩緩在楚王府大門前停了下來,孫女裴敏秋遇刺,他還沒有來探望過,這有點說不過去。

“裴相國可是探望王妃和世子?”管家聞訊出來,上前施禮笑道。

裴矩點點頭,又問:“王妃在嗎?”

“王妃在,老爺和夫人也在。”

“哪個老爺夫人?”裴矩有些不解地問。

“就是……王妃的父母。”

原來是自己的兒子,裴矩呵呵一笑,“正好,替我稟報一下王妃。”

雖然裴矩是裴敏秋的祖父,但他的身份畢竟是相國,是臣子,他不能像過去那樣隨意了,太過於隨意會讓楊元慶反感,不知為什麽,裴矩心中有點懼怕楊元慶。

片刻,管家出來笑道:“相國,王妃有請!”

裴矩走進了王府,很快來到內堂,只見次子文意和兒媳王氏都坐在內堂裏,正和敏秋說話。

裴矩重重咳嗽一聲,走進了內堂,裴文意和妻子連忙站起身,躬身施禮,“父親!”

裴矩笑著擺擺手,“不用這麽客氣了,這裏不是裴府,你們坐下來吧!”

裴敏秋笑道:“祖父也請坐。”

裴矩坐下來,關切地問:“敏秋,你和寧兒都沒事吧!”

裴敏秋搖搖頭,“我們沒事,多虧出塵反應快,在關鍵時救了我們一命,要不我們母子都完了,現在想想也後怕。”

旁邊王氏恨得咬牙切齒道:“這究竟是誰所為,官府難道就查不到嗎?”

她好像是在自言自語,實際上是在問裴矩,所謂家家都本難念的經,王氏是裴矩的兒媳,但她和裴矩的關系卻很不好,因為丈夫在裴家所受的不公待遇,她已經很多年沒有理睬公公了。

裴文意生怕再鬧出不愉快,連忙問:“父親,這個案子有線索了嗎?”

裴矩搖搖頭,苦笑一聲道:“這件事是禦史台在調查,今天韓禦史來匯報,那兩個死去刺客的身上竟然沒有一點線索,官府已經畫出面像,重金懸賞辨認,這件案子需要一點時間。”

裴文意嘆口氣道:“我們都希望官府能早點抓住幕後兇手,否則心總懸在空中,不知還會不會有下一次。”

裴矩點點頭,“官府會盡力抓住兇手,不會再有下次!”

這時,他見敏秋身旁的桌上有一份履歷,心中不由有些奇怪,便問:“那是誰的履歷?”

裴敏秋臉上露出為難之色,卻不敢說,裴文意連忙欠身道:“稟報父親,我們想給明兒找件事情做……”

話沒有說完,裴矩勃然變色,“這絕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