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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情已經構成,但尚不會馬上降臨。

由於沒有追捕到祝興祖,當時也沒問清其姓名來路,範光憲一時沒法去查蠟書的來源。不過據他推斷,那封密信應是出自老佛崖內部。茲事體大,必須速呈。不過不是呈與王子善,而是呈與曾邦才。範光憲當即寫了一紙短信,也做成蠟丸狀,連同祝興祖送去的蠟書,通過特定的聯絡渠道,一起送往了老佛崖。

至於王子善那邊,由於蠟書之事當時是由他接手處理的,一般來說,那守門的兵丁是不會多嘴多舌向王子善另作稟報的,隱瞞下來問題不大。但為保險起見,範光憲還是通過簡師元,借口那個弟兄擅長搏擊,以教習新兵需要為由,將其調離了原先的崗位。

範光憲與曾邦才的聯絡渠道非常可靠,情報可以穩妥抵達。只是由於曾邦才是個大忙人,那兩天也不在山寨中,待其看到那兩件蠟書時,已是數日之後。

閱悉內情後,曾邦才亦是吃驚不小。曾邦才自身就很注重用間,自然是深知內奸危害之大。在老佛崖上竟暗藏著這等人物,太危險也太可怕了。此患不除掉,此禍無窮也。但是,這個心腹之患怎麽查,卻是得好生想一想。

乍一想,查找的方法有兩個。一個是辨認蠟書筆跡;另一個是辨認送信人。但是再思之,卻都覺不妥。辨認筆跡,山寨裏會寫字的有好幾千人,能讓他們一一寫來對照嗎?你又焉知其字體是不是經過了刻意偽裝?辨認送信人,比辨認筆跡強一點,但每日裏被允準下山去辦事,並因故滯留在外者,匯總起來也得有百八十人。針對這麽多人去查,風聲很難不走漏。風聲一旦走漏,線索便肯定會被掐斷。再說僅查這些人也不夠,雖說山寨軍紀嚴明哨卡密布,也不能保證絕對沒人私自下山。那人若能私自下山,必然有人為他做掩護,由此再擴大查找範圍,動靜便更大了。弄出那麽大動靜,還怎麽再順藤摸瓜?

還有個投鼠忌器的問題。那個送信人,只能由範光憲來辨認。讓範光憲跑到老佛崖來幹這事,其真實身份豈不昭然若揭了嗎?而範光憲一旦暴露,所引起的那就將不是一般的後果。

所以,想來想去,曾邦才認為,那兩個查找辦法都不能用。最好的辦法,應是聲色不動佯作無事,秘密布控暗中張網。因為那情報既沒送出,王子善便不會有動作,而王子善若無動作,報信者則必將再有所動。只要對方再動,這事便不難水落石出。至於哪些人應當作為重點監控對象,曾邦才自謂綜合各種因素分析,還是能理出個大致範圍的。

另外,那個鐘離秀現在是絕對不能殺,殺了她便沒了誘餌。當初曾邦才對蔣宗堯私自把鐘離秀弄上山來極為惱火,現在看來這倒變成了一件好事。若非因為這婆娘在,焉能引得那暗鬼顯形?

經過這番思考,曾邦才的心緒復歸鎮定,但仍然是惡氣難平。他是個慣於暗算別人的人,但平生最恨者,卻是遭人暗算。他緊攥著那一紙告密蠟書,咬著牙在心裏冷笑道,居然有人想抄我曾某的後路,好嘛,那麽咱們就瞧瞧,究竟誰算計得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