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何妨拼一醉(第2/2頁)

急忙道:“七哥,這些悖逆的話以後可不要說了,免得引起禍端。大家只要賣力幹活,酒肉也不算什麽。”

眾人紛紛攘攘喝了一氣,就有酒力弱的滾到地上。這可是高度白酒,他們喝慣了黃酒的,哪裏承受了這種酒力。

高大全喝了一碗,兩眼放光,晃著膀子擠到徐平面前,叫道:“小官人,這酒好力氣,味道又是醇香,比那酒汗的味道不知要好到天上去!我來到你莊上做工,竟是上世修來的福氣!”

徐平勉強笑道:“既然這樣說,以後只要跟著我,有你想不到的好處!”

他自己沒喝多少,一是酒量不大,再一個剛蒸出來的酒味道還是有些猛烈,他享受不起。

看眾人都已經東倒西歪,徐昌才來把徐平拉到一邊,沉聲道:“大郎,這蒸酒的法子你是怎麽想出來的?”

徐平道:“這還要怎麽想?多簡單的事啊!煎酒都有酒汗,若是蒸不出來酒才是怪事!都管怎麽問這個?”

徐昌嘆口氣:“大郎玲瓏心思,以前都是在東京城裏學壞了!往後這處田莊有你主持,必然興旺!小的鬥膽問一句,大郎可否想過,這蒸酒的法子是一條生財之道啊!酒糟又不值什麽錢,用來蒸酒,省多少曲錢!”

徐平低頭沉吟:“容我想想。”

過了一會,徐平擡起頭來,對徐昌道:“都管,這話以後再也不要提起,蒸的酒只在莊上讓大家喝,多的只管存起來。朝廷對酒醋榷法甚嚴,這裏是天子腳下,不是開玩笑的事!”

徐昌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麽。

徐平心中卻暗暗嘆氣。徐昌一說,他也興奮一下,多少穿越的成功人士都是靠蒸餾酒掘到第一桶金,何況自己這個行家。但仔細一想,卻發現這個辦法對自己沒什麽用處。歸根結底一句話,我大宋的酒是專賣的!這專賣有多利害?用宋人的話說就是朝廷括民財不遺余利,哪有這條路子留給你!

商業的利潤,大頭無非是一進一銷,這兩頭恰恰被卡死了,蒸酒得來的利潤,全要從自己家來。徐家在白沙鎮開有酒樓,宋人的說法是買撲,撲的不是那處酒樓,撲的是這周圍的市場,白沙鎮範圍只有他一家是合法經營,其他家釀酒賣是犯法的。再說進項,作為酒戶,每年都有固定的酒課,這且不說,還有固定的從官府高價買曲的數量,這個數量絕對是超過市場需要的,怎麽會留下私釀的空子給你鉆?

至於說把酒賣到其他地方,更加不用想了,那叫走私,雖然現在不比開國的時候,走私酒不殺人了,徐平也不會給自己找這種麻煩。此時的中牟有兩處官酒務,也就是官營酒樓,分別在萬勝鎮和中牟縣城裏。縣城不說,萬勝鎮駐有大軍,這兩處大市場官家壟斷了,侵犯他們的利益那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說來說去,在我大宋朝要賺錢發家,還是從土裏刨食最靠譜。而徐平擅長的,恰恰是種地。

大家酒足飯飽,徐平叫了幾個仍然清醒的,如高大全和孫七郎,帶著徐昌一起出去勘查土地。他要去跟父母要這處田莊的管理權,不能空口白話。

這處田莊方圓十幾裏,但多是荒地,間以池塘沼澤,斥鹵遍地,按他前世的說法就是鹽堿化得厲害,開墾出來的田地很少。

莊的東北是白沙鎮,相距有十裏遠。北邊五裏是金水河,此河是汴梁城的水源,朝廷防護甚嚴,不能打那裏水的主意。一條河從莊的西邊轉向南邊,一直流向金水河裏,就是南河。這河源自連著鄭州明勝仆射陂的沼澤,水量充沛,而且幾乎全部位於莊內,利用好了,這田莊大有可為。

徐平帶得有筆,在紙上圈圈畫畫,把田莊的大致地形畫出來,再把南河的流向畫仔細,哪裏要開渠,哪裏要開溝,先畫了個大概。

把田莊大致轉完,已到了傍晚時分。回到住處,卻發現大多莊客還在房裏醉成一團爛泥。

宋人一般不吃午飯,早一頓晚一頓,城裏的人興致來了還有夜宵。至於鄉下人,太陽下山就早早休息了。

辭別了徐昌和莊客,徐平回了自己小院。

秀秀還在那裏眼巴巴地等著,看見徐平,急忙問他:“官人吃過晚飯了沒有?我從廚房還拿得有兩個包子。”

徐平道:“拿過來,還有中午剩的羊肉切一盤過來,再給我打一碗酒來,今夜且拼一醉!”

他聽秀秀沒吃過羊肉,煮熟了就讓她切了一大塊好肉放著,留著兩人自己吃,今天忙了一天,心情大好,便來了興致。

跟秀秀吃過了飯,喝了酒,讓她把中午的羊骨頭放到大鍋裏煮上,徐平覺得自己暈乎乎的,便早早上床休息了。

這一夜睡得極沉,好夢不斷,前世的身份與這處田莊奇妙的結合在了一起,夢到他在這個世界打造出了一個奇妙的模範莊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