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增兵(第2/2頁)

“這倒也是個辦法。從福建路招人,好像欠了他們一樣,每次送人來他們那裏長官都說三說四,還要我們貼補白糖給他們,不知憑的什麽。我們這裏直接把換防的廂軍留下來,讓福建路再招就是,不用欠他們人情!”

說起這個曹克明來了興趣,作為知州,大多數的閑話都落在他身上,早聽夠了福建各知州給他信裏的各種報怨,賣白糖的錢他又不能拿回家去。

“說起福建來的廂軍,可不只張榮那一支,邕州就有整整一指揮,廣西路許多州都有,每年換防的就有兩千多人,幹脆全部都留下來!我們也不用福建路那裏招人了,沒有錢入賬,我看過兩年他們還要來求我們邕州!”

曹克明說得神采飛揚,徐平卻嚇了一跳,張大嘴道:“這——兩千多人這麽大的手筆,樞密院怎麽也不會同意吧?”

曹克明擺擺手:“讓三司去與他們說,我們只要提上去就好。今年從我們這裏提兩百萬斤白糖,多少廂軍養不了?禁軍也能養好幾萬了!我們在這裏吃苦受累,還要被人說閑話,功勞他們得,哪有這種好事?”

話雖然是這樣說,如果是正常情況,以現在樞密使張耆的處境,敢反對三司肯定會被朝中大臣的口水淹死。

問題是現在三司的幾位要員根腳也不比張耆好到哪裏。

三司使寇瑊,丁謂余黨,沒人看他順眼。鹽鐵副使張若谷,仕途多依賴於張士遜提拔,張士遜不在相位了不說,又是曹利用余黨,劉太後和朝中部分大臣正忌恨著呢。度支副使唐肅,又是一位與丁謂有關系的,雖然談不上是余黨,關系密切總不是假的。這幾個人無一例外,自身先前依賴的官僚關系網成了負累,全靠踏踏實實的吏幹才留在那個位子上。惟一剩下一位戶部副使鐘離瑾,算是根腳清白,家裏又是念佛的。

就這幾位的話語權,在徐平想來,能把邕州的幾百人留下就不錯了,沒想到曹克明的胃口比他還大,竟然要把廣西路的所有更戍廂軍全包了。

漫天要價,落地還錢,管他呢,這種事還是讓上邊頭痛去。徐平只管與曹克明聯名把邕州的想法報上去,由轉運使王惟正去找三司和中書,他們跟樞密院商量成什麽樣子,自己這種地方小官還是別操那個心了。

曹克明對徐平道:“通判,我們要想向上邊這樣提,心裏可得有底氣。你給我透個底,今年州裏能產多少斤白糖?要是到不了兩百萬斤,就別提出去丟人了,還是老實等著挨罰。”

“不瞞知州,白糖沒收到庫裏,誰敢把話說死?”

聽見這話,曹克明的面色就是一沉。

徐平笑道:“不過話回來了,現在已經開榨了,大致也有個數。去年五千多畝,今年還能接著收,總不會比去年差了。新種了一萬六千多畝,時間不一,想來全部榨完要到來年春天。申峒那裏種的亂七八糟,也沒個數,就算作添頭,不算在裏面。知州,你算算這有多少?”

“我算了幹什麽?到底能收多少?”

“在我想來,最少也要三百萬斤,三司那裏我們有底氣。”

曹克明出了口氣:“這就好,只要不少於兩百萬斤,三司那裏有了交待,我們向上面說什麽都有底氣。如果真有三百萬斤,再多獻幾十萬斤上去,哪個還敢說我們閑話?這都是實打實的錢,江淮那些富裕地方,一年交到朝廷的錢糧又有多少?我們邕州都相當於一路稅賦了,要點人算什麽!”

徐平笑笑,沒有說話。有的時候不是這麽算的,剛開始這兩年還好,三司手裏一下多出這麽多錢來,正在興頭上,怎麽說怎麽好。過幾年習慣了,這就成了朝廷應得的錢,獎勵只怕就會換成板子,哪還談得上底氣?不過那時候自己也不在邕州了,自然有下一任去頭痛。

事情不都是這樣?甘蔗沒有兩頭甜,先到的開心,後來的只好嘗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