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廢後風波(中)(第2/2頁)

得到消息聚集到政事堂的台諫官員分別由範仲淹和孔道輔率領,紛紛向呂夷簡詰問不休。中書怎能如此大膽,把台諫章疏扣留下來,不得上達天聽。

呂夷簡面無表情,翻來覆去就是一句話,聖意已決,自己也只是按旨行事。

看看天色黑下來,呂夷簡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不管什麽人上來說什麽,他都是那一句話。扣台諫章疏是按皇上旨意扣的,有事找皇上說去,跟我說沒用。

範仲淹和孔道輔兩人還算沉穩,禦史台和諫院裏有急躁的已經怒火沖天,侍禦史楊偕高聲道:“中書壓著台諫章疏不報,隔絕中外,呂相公,你要做丁謂嗎?!”

呂夷簡眼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眉毛都不擡:“我自是按上意行事。”

楊偕怒道:“安知聖意就是如此?話出自你口,誰知道真假?”

呂夷簡籠著手,還是那副樣子,連口都懶得開了。

天聖二年狀元,左正言宋庠道:“宰相不報,那便詣闕!”

說完,看著自己的諫院長官範仲淹。

範仲淹與孔道輔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孔道輔對面前的呂夷簡沉聲道:“隔絕中外,權相所為!呂相公,你今日做出這等事來,日後如何面對天下公議?”

呂夷簡木偶一般地緩緩說道:“我為宰相,是天子之臣,自是奉聖上旨意行事。”

孔道輔恨恨地看了一眼油鹽不進的呂夷簡,轉身向門外行去,口中高聲道:“走,我們去後面伏闕求對!”

一眾台諫官員今日是以孔道輔為首,見他出門,範仲淹跟上,其他人便也一起隨著出了政事堂,直向後邊大內行去。只留下呂夷簡一個人,在政堂裏孤零零地站著。

到了後邊大內,垂拱殿大門已關,門外站著殿前司和皇城司的衛士,牢牢守住。兩邊則是閤門衛士,各自守著自己的通道。

今夜閤門這裏當值的是東上閤門使李昭亮,宋太宗明德皇後哥哥李繼隆的兒子,算是當今皇上的表叔。西閤門長官不在,當值的是閤門祇侯李璋主管。

孔道輔和範仲淹帶人到了垂拱門外,先找李昭亮。

李昭亮好性子,但自小就在皇宮這裏長大,人情練達,哪裏會惹這個麻煩,好言好語地道:“我自管著東閤門,西閤門的事委實不知,諸公還是到西閤門去。”

兩邊閤門功能不同,朝堂官員要面聖應當由西閤門進,李昭亮說得並無破綻。

李昭亮性情平和,為官做人都無可指摘,惟一就是家裏妻子去得早,也沒有再娶,是三個得寵的小妾管家。三人各有自己的一套人馬,多少年來在李家鬧得不可開交,李昭亮管不了,其他人更加管不了。

這種家事一般的同僚最多只是拿來當個笑話,並不往心裏去。可今天來的都是台諫官員,向來都以道義自居,對李昭亮連家都管不好就沒有個好印象。聽了他這句話,也就懶得再理他,一起都擁到西閤門來。

李璋年輕,又是最近以外戚身份驟然提升上來,見這麽多最不好說話的台諫官員擁到自己這裏來,不敢怠慢,急忙迎了出來。

孔道輔道:“李璋,你是聖上近親,可知今日宮裏大事,皇後被廢了嗎?”

李璋恭聲答道:“我今日家裏有客,來得匆忙,一到皇宮便來這裏當值。禦史說的事情我委實還沒有聽說。”

孔道輔道:“如今太平盛世,天子古今明君,豈有廢皇後的道理?你且開了閤門,我與一眾同僚要見聖上面奏,收回成命!”

李璋陪著笑臉:“此事我委實不知道,不過官家有旨意下來,今一夜臣僚面對一律不見。我在閤門當值,一切以官家旨意為準,禦史原諒則個。”

孔道輔憤然作色:“此是國家大事,豈能以常理而論!你是壯懿太後謫親,不記得太後一生淒苦?豈能讓此等慘劇再次發生?快快開了閤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