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抓捕

彎彎的月牙掛在天幕上,給寧靜的夜色平添了幾分生氣。遠處已經有了蛙鳴,近處不知名的蟲子歡快地叫,這夜晚愈發顯得安詳。

李參當先而行,快步走在這鄉間的小路上。在他的身後,五十多個橋道廂軍的兵士全副武裝,扛槍執刀,默默向廣武山中的小山村開進。

“直娘賊,又是全字,你這廝莫不是賭詐?!”

彭節級發髻已經亂了,敞開了懷,也不坐,一只腳蹬在凳子上,兩只銅鈴一樣緊盯著桌子上作賭具的大海碗。

蔣大郎賠著笑道:“節級說哪裏話,誰不知道我這裏賭得最直!多今夜手風有些不順,要不歇一歇喝兩杯酒?”

彭節級頭也不擡,粗聲道:“說什麽鬼話,我正覺得晦氣去了,要大開殺戒!再來,再來!我前些日子賣了兩匹馬,看你有沒有本事把錢拿了去!”

蔣大郎把幾枚銅錢放進碗裏,對一邊站著的童七郎道:“七哥,不再玩兩把?”

童七郎冷冷地道:“我錢輸光了,站在一邊看你們熱鬧就好。”

蔣大郎笑笑,又對另一邊坐著的幾個人道:“你們呢?下不下注?”

這幾個都是在黃河上吃飯的,有家裏有船的員外,也有專門走私販賣禁品的,也不說話,隨手就掏了賭注扔在桌子上。

這些人中童七郎賭得最精,最多就是一貫錢,輸光便住手,絕不再加錢下注。他到這裏來更多的是給蔣家捧場,自己並沒有多大的賭癮。蔣大郎自然知道他的這個習慣,每次都問他一句不過是個儀式而已。

在這張桌子周圍,還有幾個賭攤,聚的人更多。那些都是本地的窖工和獵戶,他們賭不大,自成一夥。

很多窖工每月賺的工錢基本都扔在了這裏,搞得童七郎為了防止他們一發工錢便輸光了沒錢吃飯,工錢從每月發放改成了每天發。反正再怎麽賭,每天就那麽多錢。

月上半空,不知不覺就到了深夜時分。萬籟俱寂,河陰這個偏僻的小縣已經進了夢鄉。但在廣武山中這個小山村裏,卻正到最熱鬧的時候。今天宰殺的豬已經被煮得爛熟,大塊切了端上來,開封府買過來的好酒盡情飲用,這都是蔣家附送的。

彭節級飲了一杯酒,咬了一大口肉,正要把手中的銅錢撒下去,突然,外面傳來雜亂的腳步聲,而且伴隨著慌亂的叫喊。

被這聲單打斷了動作,彭節級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子吼道:“直娘賊,哪個潑才死了老娘,跑這麽快趕著回家奔喪嗎?!”

話聲未落,一個年輕莊客從門外搶進來,腳步踉蹌,滿臉驚慌地對蔣大郎道:“大郎不好了,村子外面來了許多人,拿刀拿槍,直向裏面來!”

蔣大郎吃了一驚,急忙問道:“有沒有看清是什麽人?”

“黑夜裏哪裏看得清?他們又連個火把都不點,到了村子便就直闖進來,看著就不是好路數!我兄弟上去盤問,一下就被打倒在地,拿索子綁起來了!”

聽了這話,蔣大郎不由有些有足無措,轉身對彭節級道:“節級,莫不是你來的時候惹了什麽人,尋到我莊子來了?河陰縣裏,可沒有我家的仇家。”

童七郎見蔣大郎這時候還只是說些沒用的話,在一邊沉聲道:“都被人打上門來了,你還管什麽仇家不仇家!這裏有多少莊客,還不快讓他們拿兵器對戰!”

“對,對,不管來的什麽人,這村裏人手不少,也不能讓他們討了好去!”蔣大郎這才清醒過不,轉身吩咐自己的莊客尋樸刀棍棒,準備與來人廝殺。

吩咐完了,又對童七郎道:“七哥,你窖裏的力工也不有少人在這裏,幫著我對戰一場如何?把賊人趕走,明天我定有重禮相送!”

“也不知道來的是什麽人,有多少人手,慌張什麽!你先派人出去搞清楚了人的來路是正經,如果談得通,最好還是不要動手。”

童七郎一向謹慎,河陰裏能組織起大批人手的只有蔣家人,不是他們家,那必定是外面來的,誰知道是哪路煞星。童七郎只是求財,怎麽肯平白跟人結仇。

蔣大郎聽了也覺得有道理,正要吩咐人出去問個清楚,就聽見門外院子裏傳來莊客的慘叫,還有亂糟糟的叫罵聲。

“好賊子,竟然沖進院子裏來了!”

彭節級被人打擾了興致,正是滿臉怒火,聽見動靜哪裏還忍得住?把腳下的凳子一下踢倒在地,縱起身來,就要向門外沖去。

不等彭節級到門口,大門便就外面的人踢開,十幾個人拿著刀槍一下子湧了進來。

借著燈光,眾人這才看清來的竟然是朝廷兵丁,穿著軍袍,刀槍明晃晃地耀人眼睛。當先一個將領,手持鋼刀,滿面兇光。身邊則是一位綠袍官人,竟然是個文官。

彭節級見了這個陣勢,哪裏還必放肆,硬生生地止住身子,問來人:“你們是什麽人,怎麽擅闖良人住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