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必要嚴懲(第2/2頁)

王堯臣點了點頭,心中雪亮。徐平必然懷疑今天的事情是孫沔一手策劃的,所以一有人提他生病,徐平立即就想到可能有人裝病,急忙派了人過去。懷疑歸懷疑,但沒有實際的證據,孫沔那種人也不會留下任何把柄,徐平的性格不會把事情挑明,心裏有數就是了。

聊了今天遇到的事情,王堯臣道:“我在禦史台那裏已經說了,從明天開始,便就由河南府會同河南和洛陽兩縣,一家一家清查這些分司官員的家財,一律按新法行事。雲行你覺得,這樣會不會逼他們太緊?”

“逼得緊是應該的,不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以後他們怎麽會把你放在眼裏?你的河南府通判可就不好當了。——不過話說回來,這些人到底是朝廷官員,互相牽扯,總有人能在朝廷裏說得上話,過於逼迫也不太好。我看不如這樣,明天你先派錢莊的人,到這些人的家裏,主動上門讓他們把銅錢存入錢莊,就說是你交待的。你示了好,如果還有人不識擡舉,那就沒話說了。一是一二是二,讓公吏到他們家裏去查就是。”

“如此最好!給他們一個台階下,不識擡舉的,那只好拿來試刀了!”

泥菩薩還有三分火氣呢,大熱天的折騰了王堯臣這一回,特別剛開始還真把他嚇了一跳,怎麽會輕易饒了這些人。剛好借這個機會,把錢入戶等的新法收嚴一些。

徐平把手裏的書放下,正色問王堯臣:“伯庸,分司官員如此處置自然允當。不過,昨天到那裏辦事的河南縣公吏,你打算怎麽發落?”

王堯臣面色一暗,搖了搖頭:“我還沒有想好,這事情有些棘手。”

迂腐歸迂腐,王堯臣可是一點也不傻,今天公吏們的態度,他自然知道必然是背後受了人指使,故意要把事情鬧大的。官員對公吏,如果只有一個兩個人,那麽給他穿小鞋也好,找個借口發配沖軍甚至直接杖殺都不是不可以。但法不責眾,人多了就難辦了。

徐平嘆了口氣:“伯庸,我說一句話,你自己考慮。那些分司官員,受人指使也好,自己集合鬧事也罷,不過是對新法有疑慮,貪戀錢財,不算什麽大惡。過幾天懲處之後,只要幡然醒悟,都不是什麽大事。河南縣的公吏就不同了,那可是在你的治下,竟然受外人指使給你難堪,這要是不嚴懲,你的官可就不好當了。”

“我知道,正是知道才鬧不明白他們怎麽想的。河南縣是在我的治下,得罪了我,他們怎麽收場?昨天就是那些分司官員得逞,難道我就收拾不了他們了?他們有什麽倚仗?”

“能有什麽倚仗?”徐平搖了搖頭,“做這種事,洛陽城裏誰都保不住他們。不過,那些小吏目光短淺,未必就能想得這麽明白。我估摸著,也不用跟他們許諾別的,只要跟那些人說,昨天分司官員鬧事成功,你就會被趕出河南府,再許點好處就有人敢幹了。”

王堯臣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一個人坐在那裏靜靜沉思。

狀元出身,如果不是為父守喪,王堯臣絕不可能現在只做到河南府通判。昨天就是再怎麽鬧,也不大可能貶他的官,最多仕途受一點影響。可這一點徐平這些官員明白,那些小吏就未必明白了。河南府是重地,官員換來換去來這裏鍍金很平常,頻繁的時候一年能換好任知府。通判穩定一點,但很多也做不到滿任。在這些小吏的眼裏,河南府換個長官實在沒有什麽,那麽多官員上奏章告狀,還不給撤了?

官無封建而吏有封建,流水的官員鐵打的公吏,排擠走個把官員,在這些老吏的手裏實在不是什麽大事。只要聯合起來,官員也拿他們沒有辦法。洛陽是王城,好多公吏是傳了許多代下來的,從五代時起家裏就在官衙做事也不稀奇。他們的關系盤根錯節,有的人還在東京的朝廷衙門裏有人,膽子本來就不小。

事情是不是這樣?是這樣的話,該怎麽反擊?

王堯臣的目光漸漸淩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