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0章 最後一戰(第2/4頁)

韓王然神祇,在強大的力量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是蒼白脆弱的,唯有兩贏的陽謀,才能說服對方,正因為這樣,他在巨鹿境內的那座土坡上,以一名魏人的視角替魏國做出了最佳的戰略規劃,順便將他韓國從魏國的菜盤子摘出去了,讓那位魏公子潤盡管明確清楚他的意圖,卻不得不采納他的建議。

這才是明智之舉。

可既然如此,韓王然又為何突然向魏軍送遞戰書呢?

其實原因就像趙弘潤與趙元佐所猜測的那樣,是韓國內部的主戰派,向朝廷施加了壓力。

而其中的起因,就在於蕩陰侯韓陽。

韓陽始終無法接受向魏國乞和,因此,在隱隱察覺到韓王然似乎已暗中與魏公子潤達成協議,心中又急又怒,遂一邊聯絡同道,一邊派人放出謠言,試圖通過對朝廷施壓、對王室施壓的方式,迫使韓王然下令繼續這場戰爭。

但誰都沒有預料的是,在此期間發生了一件誰都不願意看到的事:起初韓陽只是出於自己心中不忿,將前來探監的上谷守馬奢怒罵了一通,卻萬萬沒有想到,馬奢這位對國家忠心耿耿的老臣,被他罵了一通,心氣不順,回到家居然臥病不起,沒過多久就過世了,使得韓國在如此危難的局面下,再次失去了一員良將。

為此,蕩陰侯韓陽亦是萬分懊悔。

但大錯已經鑄成,後悔也無濟於事,但這份後悔,卻沖散了幾分蕩陰侯韓陽心中的怨念與執念,說白了,在連續遭到馬奢病故、而他自己又因此被韓王然革除爵位後,韓陽也難免有些心灰意冷,索性帶著家眷離開了邯鄲。

然而,韓陽雖然離開了,但他放出的謠言,卻在朝野傳了開來。

本來,韓王然“欲割讓邯鄲換取與魏國停戰”的約定,就只有寥寥幾人知情,比如說老丞相申不駭,可韓陽這一弄,就弄得滿城風雨、人人皆知。

這讓韓王然也感覺到很大的壓力,畢竟,“被魏軍攻陷邯鄲”與“割讓邯鄲”,這可是完全不同的兩回事,如果說前者是五分恥辱,那麽後者就是十分恥辱,但凡是對這個國家報以赤忱的韓人,都不會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這不,在短短不到二十天的時間內,單單韓氏一族,就有不少論輩分是韓王然叔伯甚至叔公的人前來呈見,一方面向韓王然表示支持之意,另一方面則強烈反對以割讓王都的方式換取與魏國的停戰。

這些人堅決認為,他韓國尚有幾十萬可用軍隊,完全沒有必要低聲下氣向魏國求和,大不了同歸於盡嘛!——反正,即將坐穩“中原霸主”這個位置的魏國,是絕對不可能與他們魚死網破的。

針對這件事,韓王然私底下與老丞相申不駭抱怨過。

“……這些人仗著‘魏國絕不會選擇魚死網破’,有恃無恐,卻從未考慮過,我大韓還有來自秦國的威脅……若在與魏國的戰爭中損失了過多的兵力,如何抵禦韓國?”

聽聞這些抱怨,老丞相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地幹笑道:“大王深謀遠慮,看得很遠啊……”

韓王然輕哼一聲,搖搖頭說道:“終歸,寡人的對手乃是那位魏公子潤……當日我姑且以一名魏人的立場,以為魏國謀取最佳利益的方式去說服趙潤,趙潤仍不大願意接受,最後勉為其難,才接納了寡人的建議……”

“這不奇怪。”老丞相捋著胡須,笑眯眯地說道:“魏公子潤智睿超眾,心高氣傲,當然不會願意接受敵人的建議……這豈不是證明他被大王您比下去了麽?”

韓王然笑了笑,隨即正色說道:“寡人也是這麽想的,因此可以預見,那位心高氣傲的魏公子,盡管在分析利害後不得不接納寡人的建議,但肯定也會給我大韓制造一些麻煩,比如說,秦國。”

頓了頓,韓王然長吐一口氣,惆悵地說道:“對於說服魏國停戰之事,寡人此前至少有八成把握。一來,我大韓如今所擁有的,魏國也都擁有……甚至於,他們如今連自己的河西、河套都治理不過來,不至於會有亡我大韓之心;二來,無論是魏王趙偲還是魏公子趙潤,皆稱得上是賢明的君主,不至於窮兵黷武,做於國家無益的戰爭……只要我方願意尊魏國為霸主,且割讓邯鄲平息魏國對我大韓的怒意,魏國不至於會趕盡殺絕……但秦國不同,秦國國力落後,近幾十年來全靠以戰養戰維持生計,盡管這幾年來他們在魏國的幫助下,國內經濟稍有起色,但相信他薄弱的國力,無法維持舉國的軍隊,因此無論如何,在秦人的眼裏,我大韓都是一塊鮮嫩的肥肉,相比較魏國,秦國才是真正的欲壑難填。”

正如韓王然所言,倘若說他對與魏國停戰這件事還有幾分把握,那麽對於秦國,他就真是束手無策了,因為秦國的國策導致這個國家必須對外開戰,通過掠奪外邦的方式來養活國內的軍隊,而目前與秦國接壤的勢力中,有這些年來一直與秦國平分秋色的“西羌”,有剛剛被秦魏聯軍打地丟了河套地區、早已逃到北方高原的“林胡”,有目前中原最強大、且與秦國存在著聯姻之盟的魏國,以及,在這場戰爭中即將落敗、且遠遠比西羌富有的韓國——你說秦國會挑選哪個勢力作為進攻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