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侃價(第2/2頁)

李國賓也展現了一個職業掮客的風采,說話滴水不漏,風度極佳,把賓主的情緒也帶動的很好,幾句話就能叫人如沐春風。

如果說話也能排段位的話,這個李先生估計能排得上黑帶九段。

“李先生,我們說了正事再上酒。”

各人說了一氣,李大用才略帶歉意的向李國賓道:“這是張東主的規矩,我等也是已經習慣了。”

李國家稍顯意外,以他向來的經驗,要麽是大家正經談生意,要麽就是喝些酒再談,那樣更順利些,不料張瀚居然是如此作派。

“既然如此,我等就先談。”李國賓笑笑,臉上露出鄭重色彩出來,他掏出一個瓷煙瓶,取出煙絲,又從荷包裏取出一個精巧的白雲銅的煙鬥,裝上煙絲,再用火鐮打著火,慢慢抽起煙來。

一時屋中俱是煙氣,李大用和馬化先俱不吃煙,但也只得忍著,他倆人示意小廝開窗,不然受不得煙氣。

張瀚前世倒是抽煙,這一世四周的人吃煙的少,原本的張瀚也不吃這東西,他自然不會再重新習此嗜好,這時看到李國賓抽煙,才知道這東西和玉米辣椒一樣,已經漸漸在中國流傳開來。

李國賓略帶歉意的道:“兄弟這嗜好實在不雅,但這東西又頗能提神醒腦,實在是離它不得。”

在他說話時,張瀚笑而不語,馬化先和李大用接著話,開始與李國賓正式的談起生意來。

李國賓代表的是京師十幾家年營業額在十萬以上,並且是以鐵器為主的大型店鋪,這些店鋪都是京師商號,他們沒有可能跑到靈丘來進貨,這種大宗的買賣一分銀子都代表巨大的利潤,雙方又是寸步不讓,兩邊言語都是十分客氣,態度卻都是十分堅決,彼此都有強烈的自信,一方是巨大的資本市場,靈丘這裏坐擁精鐵,價格畢竟還在閩鐵之下,現在要爭的就是盡力往上調價。

這也是張瀚的意思,價格這東西開始就得有一個最基本的起點,如果開始定價就過低,日後要往上調價自然是千難萬難,靈丘精鐵品質不在閩鐵之下,為了竟爭市場當然不能比閩鐵賣的高,但價格亦不能定的太低,否則利潤同樣不會提的太高,有失鑄出精鐵的本意。

這當然是要李大用和馬化先兩人一點一滴與李國賓去爭,雙方漸漸有些臉紅脖粗,都有些動了意氣。

這時張瀚卻看向窗外,孫敬亭原本在對面雅間等候,這時房中又多得一人,那人正是李慎明,此時正向張瀚擠眉弄眼的打著招呼。

張瀚搖頭微笑,示意這邊還在進行,無法分身。

李慎明攤一攤手,與孫敬亭對面坐著,開始小酌閑聊。

張瀚居然有些羨慕,他其實不喜歡現在的這種場合,做生意的喜歡恬淡,和說相聲的說自己內向一樣可笑,不過有的時候張瀚就是如此,就象現在,他其實喜歡和對面的兩個朋友在一起。

這時李大用和馬化先又將鐵價爭上去三分,雙方都顯得十分疲憊,李大用和馬化先不停喝茶,李國賓放下煙鍋,用兩手揉著額角,一臉苦惱。

這時靈丘的精鐵價格已經較閩鐵相差只有三成,這三成其實還是由於要搶占市場的原因,閩鐵一分五厘一斤,靈丘鐵一分二厘一斤,這價格其實已經很高,要知道一斤鐵等於十二三文錢,當時一文錢能買兩個火燒,十幾個錢若是百姓家裏儉省些已經可以過好幾天,這等精熟鐵多用來打制農具和日常的必需品,比起生鐵來質量要好的多,也能使用更久,那種更差的毛方鐵,制成的鐵油燈和鐵鏟等物質量都很差,工部出的鐵鍬五把才賣二分銀子,後人覺得十分便宜,卻不曉得是因為這東西做工實在太爛的原故。

張瀚覺得火候亦差不多了,轉身含笑道:“若是我的鋪子有李先生這般合格的經濟,我恐怕一年要多賺不少銀子。”

李國賓苦笑道:“今日才知道是宴無好宴,只是這酒還沒有喝上,在下就已經疲不能支。”

張瀚哈哈一笑,說道:“李先生大才,我們不得不三英戰呂布。”

李國賓肅容道:“這可萬萬不敢當,在下的身份遠在諸位東主之下,只是跑腿幫閑,賺些差價辛苦錢,不瞞東主,這價再壓下去,就是在下賺的少了,實在無法再加。”

張瀚道:“既然李先生這般說,那麽咱們這事就算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