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隆武帝汀州遇難

清軍占領了浙東,魯監國遁往舟山一帶海島,魯監國政權瀕於瓦解。

清軍的下一個打擊目標就是福建的隆武政權。

早在這年三月,鄭芝龍就和清廷派來的使者眉來眼去、勾勾搭搭,有意歸附清廷。

四月,清兵破撫州,永寧王朱慈炎被殺。

禦營右先鋒鄭彩在援撫戰鬥中潰敗,又丟棄廣信(今江西上饒),逃入杉關(在今福建光澤西南境內)。

清兵連克江西鉛山、新城(今黎川),進逼贛州。

清朝招撫江南經略洪承疇派人向正式鄭芝龍招降,賂以王爵。

鄭芝龍很快與清朝方面訂下“遇官兵撤官兵,遇水師撤水師”的肮臟密約。

由是,清兵渡錢塘,於六月連下紹興、東陽、金華、衢州(今浙江衢縣)、嚴州(在今浙江建德東)等地,魯監國亡命於海上。

浙東諸郡盡落清軍之手,鄭鴻逵徒跣而逃,連逃三日三夜,躲進關內浦城。

博洛又派使者持敕書賫送鄭芝龍。

鄭芝龍降清之意更堅,密令仙霞關守將棄天險不守,自行撤軍。

仙霞關乃是清兵入閩所遇的唯一天險,“兩崖鬥絕,中通鳥道,仰高俯下,因險設關,裁容一夫”。因為鄭芝龍的撤防,清軍過仙霞關,不過是一場公費觀光旅遊罷了。

這還不算,鄭芝龍為了推掉抗敵責任,又謊報海盜進犯自己的家鄉安平(今福建南安安海鎮),上疏道:三關(指由浙、贛入閩的三個必經關隘:仙霞關、杉關、分水關)的軍餉都來自臣家,臣家則取之海,海面一旦被海盜控制了則臣便無家,非專救不可。

這明顯是拋棄隆武帝不管了。

隆武帝派內使持手敕雲:“先生稍遲,朕與先生同行。”

鄭芝龍為了盡快脫身,置之不答,率兵飛帆回了安平。

群臣見大勢已去,紛紛以迎降書暗通清朝。

七月二十五日,巡閩使搜得眾臣迎降書二百余封,隆武並不追查,向自己的偶像光武帝劉秀學習,將迎降書全部燒掉,說:“朕本來並沒有登位稱帝之心,是眾勛輔諸臣熱情擁戴這才勉為其難在位。朕穿的是粗布衣、吃的是粗食糧,日夜焦心操勞,何嘗有過人君之樂?不過,上為祖宗,下為百姓,惶恐不安,急切匆忙,生怕辜負眾大臣擁戴的好意。但如今從眾位大臣的表現來看,當初擁戴朕的心意已改。昨日關上主事從關內搜得二百余封迎降書,該迎降書全部在這裏。朕並不想知道這些信都是誰寫的,命錦衣衛檢閱查明小部分,捧至午門前當眾焚掉。班中諸臣也有寫信的,朕俱不追查。曾寫過信的,請從今日起改心易慮;沒有寫過信的,請更加矢志竭力,千萬不要改變擁戴的初衷。特諭。”

再說江西那邊的局勢。

清軍前鋒已於六月初八日抵贛州城下。

由於贛南地區東連福建,西接湖南,又是廣東的屏障,戰略地位重要至極,隆武朝廷為挽救危局,將因丁憂離任的江西巡撫李永茂、現任巡撫劉廣胤(後來改名劉遠生)、武英殿大學士楊廷麟分調入江西,協助江西總督萬元吉等加強守禦,並命各地出軍火速增援。

兵力的調度上,除原有贛州守將吳之蕃、張國祚統領的江西兵外,有禦史陳藎從雲南征來滇將趙印選、胡一清所部三千雲南兵;兩廣總督丁魁楚派來的童以振、陳課部四千廣西兵;大學士蘇觀生遣發的三千廣東兵;湖廣總督何騰蛟發來總兵曹志建所領的兩千兩湖兵,明軍在贛州的總兵力即達到四萬人以上。

為振作士氣,隆武帝特意將贛州更名為忠誠府。

在江西明軍強大軍威的震懾下,清江西提督金聲桓部、總兵柯永盛並不敢對贛州貿然發起進攻。

明江西督師萬元吉也持穩重,下令各軍紮牢營寨,養精蓄銳,靜待時機,予清軍以致命一擊。

萬元吉所等的時機,其實指廣東羅明受海軍到來之日。

萬元吉的意思是:一旦羅明受的海軍來到,就可以水陸並舉,力創清軍。

所以,贛州方面尚處於敵我相持階段,一時還打不起來。

不過,從雙方實力對比上看,明軍的贏面比較大。

可是,福州的形勢已岌岌可危。

仙霞關既已空無一軍,鄭芝龍又避敵遁去,隆武帝只得從延平出奔,取道汀州,進入江西。

八月十三日,貝勒博洛率領滿、漢大軍從衢州出發,惡狠狠地撲向福建。

在這兵荒馬亂的日子裏,百姓相率逃亡,這就給清軍搜刮糧食造成了極大困難。

但每當清將蹙眉不展之際,阮大鋮總能挺身而出,像變戲法一樣羅列出一桌桌鮮肥美肴,邀軍中諸將大快朵頤。

清將清兵驚訝不已。

阮大鋮不以為然地笑笑,說:“這算得了什麽?!不過是一些日用應酬罷了,我這人最大的優點,是用兵打仗。在排兵布陣上,常人根本無法測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