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封王之議(二)(第2/2頁)

孫可望看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對罵,心中已猜出七八分:永歷政府並不願意給自己封王。

想清楚了這一點,孫可望氣得渾身發抖。

這、這、這……我孫可望在早幾日已誤受了胡執恭所賫敕印,並在千萬人面前舉行了隆重的受封典禮,此事,雲南軍民皆知,現在,朝廷所封不過二字王,教我如何面對天下人,又如何面對天下悠悠眾口?

孫可望的臉色青一陣、紅一陣,根本說不出話來。

憤懣了半天,他才把要說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往牙縫外擠,說:“到底是稱王還是稱帝,我孫某人自己就可以辦到,哪用得著求人?為得一個王稱,勞瘁匆迫,貽笑天下。”下令把楊畏知、胡執恭關進監獄。

回頭,揣著明白裝糊塗地給朝廷發送啟本說:“孫某人於某月某日接到聖上敕封臣為秦王,又於某月某日接到聖上敕封臣為平遼王,不知哪為真哪為偽,無所適從。”

一同發送的還有這一真一假的兩份敕書抄本。

孫可望還強調,自己接到秦王敕印後已經向全社會各界人士做了鄭重宣布,大小官員和軍民也都已經表達了熱烈祝賀,無可更改,請朝廷定奪。

雖然孫可望這個要求隱含“脅封”成分,但出現這種情況,本來就是永歷底濫發空白敕書和永歷朝大臣陳邦傅肆意妄為所一手造成的,責任並不在孫可望,而孫可望既已宣布受封秦王,也的確難於更改,以留笑柄於天下人。

可是永歷朝廷卻毫不考慮孫可望的難處,斷然拒絕封孫可望為秦王。

金堡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說道:“孫可望應不應該封王,臣為祖宗守法,即使白刃臨臣,臣惟執不封之議。”

向來敵視大順軍和大西軍的瞿式耜也大斥孫可望來書無禮,指責孫可望“啟而不奏,名而不臣,書甲子不書正朔”,說孫可望這麽一搞,“識者為之寒心,舉朝莫不色動”。

瞿式耜還就胡執恭所遞偽敕中“朕率天下臣民以父師事王”,“崇之以監國”,“許之以九錫”,“推之以總理朝綱、節制天下文武兵馬”等語借題發揮,說這是孫可望向朝廷提出無理要求,對孫可望痛斥猛批,大有要用墨水將孫可望淹死之勢。

然而,瞿式耜罵錯對象了,因為“父師事王”、“監國”、“九錫”、“總理朝綱、節制天下文武兵馬”等,是陳邦傅胡亂發放的厥詞,和孫可望沒有半毛錢關系,孫可望要的只是得封秦王。至於說人家孫可望在啟本中不稱臣、不奉正朔,那還不是尚未得到朝廷的封爵嗎?

就這樣,瞿式耜鐵了心要與孫可望過不去,拒絕封真秦王。

永歷幸臣文安侯馬吉翔腦瓜子靈活,另辟蹊徑,認為孫可望是不喜歡平遼王,建議改封為澂江王。

孫可望的使者明確表示“非秦不敢復命”。

朝廷於是就圍繞著這個“秦”字大做文章,議在“秦”字上加一字,或興秦,或定秦,等等,紛爭不息。

孫可望那邊也實在等不耐煩了,想了個折中的辦法,派遣禦史瞿鳴豐入朝,說朝廷只要給自己發一道敕書,讓自己在雲南軍民中保存點面子,維持秦王的封號就行,至於頒不頒發敕印都沒有關系。

事情到了這一步,連敕印都不要,不難看出,孫可望現在渴望的,只是一個名分,一塊遮羞布,僅此而已。

可是,大學士嚴起恒、戶部尚書吳貞毓、兵部侍郎楊鼎和等人還是不肯通融,一口回絕。

這件事,永歷君臣是做得忒不地道。早已致仕隱居昆明的前朝禦史任僎實在看不過眼了,出來勸慰孫可望說:“大丈夫當自王,何必朝廷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