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孫可望降清

永歷十一年(順治十四年,公元1657年)二月,孫可望為鼓舞諸將打下昆明,推翻永歷朝廷,封馬進忠為嘉定王、馮雙禮為興安王、張虎為東昌侯,其余諸將均各有封賞。

大兵未發,孫可望又派使者赴昆明,要求永歷將秦王舊標人馬遣還貴州。

永歷帝也不反對,聽從他的請求,提供夫役送出。

可以說,永歷帝和李定國等人對孫可望做到了仁至義盡。

然而,孫可望反意已決,且妻小家室、舊標人馬均已得回貴陽,再無顧忌,悍然決定進兵雲南。

這時,他掌握的軍隊大約有二十萬人,李定國、劉文秀部下只有三四萬人。

雲南有王尚禮、王自奇等人作為內應,此戰可說是穩操勝券。

孫可望命人預制扭鎖三百副,揚言說:“破滇之日,即用此扭鎖囚永歷、囚李定國、囚劉文秀等文武官員回貴陽。”

永歷十一年(順治十四年,公元1657年)八月初一日,孫可望留馮雙禮守貴州,以白文選為征逆招討大將軍,總統諸軍前行,以馬寶為先鋒,自率一軍殿後,合兵十四萬,名“清君側”,誓師入滇。

八月十八日,孫可望兵渡盤江,滇中大震。

李定國和劉文秀不敢懈怠,親統主力阻擊孫可望軍入滇。

永歷帝下詔“特加晉王得專征伐,賜尚方劍,便宜行事,掛招討印;蜀王作副招討”(《明末滇南紀略》《稱兵犯闕》),負全權指揮之責。

為防範王尚禮、王自奇二人有什麽異動,李定國特別安排了中軍護衛靳統武會同黔國公沐天波等對他們進行了控制。

九月十五日,孫、李雙方相遇於雲南曲靖交水,相距十裏下營。

孫可望軍十余萬人列營三十六座;李定國、文秀軍約三萬人,列營僅為三座而已。

雙方兵力對比懸殊。

雲南士卒臉上多露懼色。

當日,天色已晚,兩軍對壘未戰。

夜半時分,有人密報孫可望,說征逆招討大將軍白文選不知何故,竟然單騎奔往李定國營。

孫可望聽了,從床上驚起,大叫不好。

須知,這次西征,白文選身為主帥、總統諸軍,責任重大,可謂牽一發而動全身,如何夜半奔入李定國大營?其到底意欲何為?

孫可望越想越怕,當即召集諸將,欲議退兵。

先鋒官馬寶在燈下大喝道:“一人去,何足輕重,而廢大事耶!”

馬寶的一聲斷喝,孫可望心頭大振。

的確,這次入滇,勞師動眾,十萬貔貅,吹唇沸地,席卷而來,怎麽可以因為一個人的舉動而這樣草草收兵了呢?此事傳出,豈不讓天下人笑掉大牙?

正在孫可望猶豫不決之際,大將張勝也大聲叫道:“某一人足擒定國矣!”

行了,看著眾將作戰心切,毫不受白文選的反常舉止的影響,孫可望放下心來了。

為了增大取勝系數,孫可望命張勝、馬寶、武大定率精騎七千由潯州間道長襲昆明。他對張勝說:“爾可率領武大定、馬寶選鐵騎七千,連夜走小路至昆明城下實施偷襲。城中有王尚禮、龔彝等為內應。爾一旦入城,李定國、劉文秀等知家口已失,則不戰而走矣。”

孫可望雖然覺得白文選形跡可疑、有通敵跡象,但白文選既遲遲未返,他也無可奈何,而且,誠如馬寶所說,“一人去,何足輕重”!於是也不很放在心上,返帳尋夢去了。

孫可望,太大意了。

其實,孫可望光有做奸雄的心和做奸雄的膽還是不行的,他還必須要有做奸雄的謀略和做奸雄的手段。

篡位稱帝這麽大的事,肯定要有可以倚仗的軍隊。

但,孫可望居然對自己軍隊軍心的背向一無所知。

其實,他的這次出兵討伐永歷帝和李定國,部下各階層將領、士兵,多不贊成。

試想想,原本大家都同在一口鍋裏吃飯,好端端的,為什麽要弄成刀槍相見呢?

而且,現在韃子侵占我漢家江山、奴役我漢家百姓,你孫可望不思共禦外侮,還要拿刀子捅自己人,你還是人嗎?

再者說了,這花花江山,本來就屬明有,大家都要像你這樣,你插一杠子,我插一杠子,豈不全都得完蛋?

所以,起兵前,作為前線總指揮的白文選早已私下同馬惟興、馬寶等將約定了陣前反戈。

當夜,白文選到了李定國大營,見了李定國,開口便說:“此時宜速出兵交戰,馬寶、馬惟興及諸要緊將領已俱有約,稍遲則事機必露,斷不可為矣。”

李定國、劉文秀對白文選所說將信將疑,猶豫不決。

離營前,白文選再次叮囑說:“若再遲,則我輩死無地矣。有一字誑皇上、負國家,當死萬箭之下,我當先赴陣前,汝等整兵速進。”

馬寶也在孫可望召開的軍事會議解散後寫了密信差心腹人送入李定國營,信中說:“張勝等已領精兵七千往襲雲南,雲南若破,則事不可為。必須明日決戰,遲則無及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