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永歷入緬(二)

走水道的永歷一行算是得到了友好接待,但走陸路的總兵潘世榮一行就沒這麽幸運了。

潘世榮一行先於永歷等人一日(三月十七日)到達緬都阿瓦城隔河對岸的達赭。

這九百多人、九百多匹馬的突然到來,引起了緬甸國王極大的不安,他對臣下說:“此等非避亂,乃是陰圖我國耳!”發兵襲擊,砍傷砍死了不少明朝將佐官吏,失去了抵抗的全都強逼為奴,分到各寨住戶人家,供其主人役使。

這些明朝官員在莫名其妙間就被整得妻離子散,家產蕩盡,失去了人身自由。

一些人氣憤不過,幹脆一死了之。

其中,內使江國泰、總兵姜承德、通政司朱蘊金等人就自縊死於樹上。

有一些人在緬甸的屠殺和劫掠中逃出,但資財被奪,身無分文,只能沿江乞討,最後流浪入了暹羅(泰國)。

其中,明宗室岷王之子為首的八十余人,就是漂泊到暹羅去了。

一個多月後的五月初七日,緬甸當局才把永歷帝及其隨從由井梗移到曾經懸掛著江國泰、姜承德、朱蘊金等人屍體的地方——赭。

在兇殺現場的原址上,緬甸人用竹子圍造了一座“城”,城中裏面建草房十間,以和為永歷的宮垣。其他隨行官員“自備竹木”建房,為其棲身之所。

這樣,永歷君臣在緬都阿瓦城郊的赭地過起了流亡生活。

緬甸當局雖然同意永歷入境避難,但自始至終都沒有給予正式的官方接待。

緬甸國王和永歷帝一個住在城裏,一個住在城外,近在咫尺,卻從沒見過一面。

開始,緬甸當局還是提供了一些援助物資的。

永歷君臣仍以宗主國自居,稱贊其“進貢頗厚”,永歷帝看了看自己攜帶積儲,想回贈一份厚禮,也就是史書上常提到的“賞賜”,但緬甸官員卻以“未得王命,不敢行禮”拒絕了。

永歷也實在找不出什麽像樣的禮物,也只好算了。

永歷入緬,自以為躲過了清兵的追殺,可以長命百歲、快樂地生活下去了。

這其實是個下下之策。

且不說弱小的緬甸在關鍵時刻能不能提供應有的保護,你永歷政權號稱是大明正朔,就應該負擔起復興重任,現在,你這樣無聲無息地躲了起來,躲到了蠻荒異域,不但消失於全國所有抗清隊伍的視線之中,也消失於全國人民的視線之中,時間一久,大家也就認為你已經死了,不存在了,就會解除了與新興清朝的武裝對抗,自動融入清朝統治下的社會中去。另外,你帶領了這一票本應為復興大業出謀劃策的人馬到這兒一躲,這些人馬無事可做,終會過上醉生夢死的偷安生活,不可避免地從淪落走向滅亡。

事實也正是如此。

永歷君臣在緬甸安頓好不久,便陸續有大批南明兵馬投降了清廷。

先是四川烏撒軍民府土知府安重聖、雲南景東土知府陶鬥、蒙化土知府左星海、麗江土知府木懿等及各土州縣對明朝心生絕望,派人攜降書入昆明。

接著,閏三月十八日,南明延長伯朱養恩、總兵龍海陽、副將吳宗秀等,引兵自四川嘉定出建昌,千裏迢迢前往雲南求降。

不久,德安侯狄三品、艾能奇的兒子艾承業、張明志、丁有才、總兵馮萬保及白文選部將王安等人也引兵從建昌出降,狄三品將堅拒不降的明慶陽王馮雙禮捆綁起來,上呈清廷以邀功。

四月十一日,原明副將孫崇雅、遊擊陳報國、郭之芳、張玉、葉世先、張應虎等則引兵自南甸出降。

五月十六日,原明敘國公馬惟興、淮國公馬寶與將軍塔新策、李貴、焦宏曹、賀天雲、曹福德、單泰征,還有已故漢陽王馬進忠之子馬自德,他們攜眾四千三百三十七人、馬一千四百七十一匹,渡瀾滄江出降。

五月二十八日,原明公安伯李如碧、宜川伯高啟龍,總兵劉鎮國、都督僉事王朝欽,各率兩千余人、馬三千匹,自麗江邊外出降。

這之後,孟津伯魏勇襲、永昌侯張應井、岐山侯王會、總兵楊成、趙武、鄧望功、萬致元、王敬、韓天福、王朝興、曠世宰、胡九鼎等率眾四千一百一十五人降。

還有,南明永歷政權東閣大學士張佐宸、戶部尚書龔彝、兵部尚書孫順、侍郎萬年策、大理少卿劉泌、兵科給事中胡顯降清。

總兵杜子香及屬下一批官員繳印紮求降,敘州、馬湖二府平定。

八月初,將軍都督楊國明率眾千余人出降。

下旬,揚武伯廖魚率兵六百、馬一百五十匹出降。

九月末,將軍楊武、劉啟明率官吏九十人、兵三千八百九十六人、馬兩千兩百匹、象四頭自騰越邊外出降。

……

總之,自永歷入緬後,永歷政府留在雲貴或四川的余部如水之歸海,紛紛投向清政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