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狡猾無恥的裴旻

河西九曲地的冬季來的特別早,凜冽的寒風呼嘯,地上的野草幹枯,廣闊的草原大地一片蒼茫!

大莫門城!

睡前喝一碗牛奶是悉末朗的習慣,將滿滿的一大碗牛奶喝下肚,打了個飽嗝,愜意的自語道:“睡前一碗奶,安睡到天明!”

他現在小日子過的極為舒心。

接任元帥職位至今,已四個月了,離裴旻的八月之約過了一半。

除了開始的襲擾,唐軍一點動向也沒有。原先他還擔心兵力不足,厚顏去跟尚贊婆借兵。如今看來,大唐的裴旻也不過如此。

四個月“輕輕松松”的過了,還有四個月,他手中有百谷、宛秀、樹墩、大莫門四城,哪有撐不下來的道理。

也就是一個奶水未幹的毛孩子,是有點本事,但只要受了挫,計策給破解了,就原形畢露了。

這功勞,來的不要太容易!

想起吐蕃贊普以及真正的掌權者太贊蒙赤瑪倫戰前許諾給他的好處,心頭不免一陣火熱,似乎看到了吐蕃文武群臣嫉恨的眼神,這麽輕松簡單的任務,卻能夠換來如此大的回報,如同給餡餅砸中一樣。

縮進了暖和的被窩,悉末朗睡得極為安心。

忽然!

“砰砰砰!”

急促的敲門聲傳來,悉末朗夢中驚醒,蒙著眼睛驚道:“是不是唐軍來了?”

“是城裏起火了!有人惡意縱火!”屋外傳來急促的聲音。

悉末朗起床穿衣道:“什麽地方起火,抓到人沒有。”

屋外道:“正在排查,是存放甘草的倉庫燒了起來。”

悉末朗瞬間臉色蒼白,想通緣由,在這冬季的晚上,他竟是大汗淋漓。

……

“咚咚咚!”

急促震耳的聚將鼓在廣恩鎮上空回蕩!

三軍齊聚,萬馬集結!

裴旻一身亮麗的明光鎧站在校場上看著這些年自己一手打造的班底,道:“都這個時間了,這個年沒機會跟家人過了。不過有吐蕃小兒作陪,想必也不會寂寞。在長安的時候,吐蕃使者意圖向我大唐求和。我們讓他們將從我大唐這裏竊取的河西九曲還給我們。他們將河西九曲地視為一塊肥肉,說吃下肚的肉沒有吐出來的道理。當時我說了一句話‘河西九曲地是我大唐的領土,就算你們吃下去,我們也會砍掉你們的腦袋,破開你們的肚子,將肉奪回來!’”

“俗套的長篇大論也不說了,聽得讓人瞌睡。就一句話,兌現諾言的時候到了!出發!”

沒有什麽長篇大論!

一句簡單的“兌現諾言”,說得將士們心中火熱火熱的,驅散了冬季的寒冷。

神策軍全軍出動,廣恩軍鎮僅余少量的兵卒防守,浩浩蕩蕩的殺向了河西九曲地的上遊。

此刻於河西九曲地的中段,另有三萬兵馬嚴陣以待。

兵馬的統帥正聚在一處閑聊著。

正是隴右節度使郭知運以及左驍騎將軍論弓仁。

郭知運臉色有些蒼白,在這冬日的寒風裏,縱然身上裹著熊皮大衣依舊顯得有些怯寒。

論弓仁則要好的多,只是幾件大衣連皮襖都沒有穿,在寒風裏身軀挺拔如昔。

“節度使的身體還好吧!”論弓仁帶著幾分擔憂的看著郭知運,現在還是初冬,並未到最冷的時候,郭知運已經如此了,再下去焉能熬得住?

郭知運淡然笑道:“無妨,某鎮守隴右以來,最大的心願是收復河西九曲,如今眼瞧著事成,焉有不參與的道理。再說了,大丈夫生於世間,馬革裹屍才能無愧此生,一點小病,又能如何?”

馬革裹屍!

論弓仁聽到這四個字,眼中也露出一絲向往,對於華夏文化,論弓仁一點也不遜色尋常讀書人,也明白在一個武將心底這四個字就是至高榮譽,想著他今年以年過半百,還有幾年日子?若也能轟轟烈烈的戰死也無愧此身。

郭知運道:“論將軍對於裴國公,有什麽看法?”

論弓仁頓了頓嘆服道:“驚才絕艷,假以時日,未必會遜色衛霍,大唐有他,軍事無憂。好比此次,誰想得到國公用意竟然如此!我只以為他將吐蕃逼迫自河曲上遊是為了方便做出選擇,是攻悉末朗取河西九曲地,還是攻尚贊婆奪石堡要塞。怎想他哪樣都不是,而是利用天時地利,逼迫善守的悉末朗進攻,避其長,攻其短,一手死掐吐蕃軍命脈,了不起啊!”

郭知運頷首道:“確實如此,不只是你,我也給他繞進去了。八月之約,他不急,我倒是為他著急。他卻好,原來打了這麽一手妙招。一點便宜也給吐蕃占,把握著戰局的絕對主動。隴右後繼有人……”

論弓仁訝異的看了郭知運一眼,識趣的沒有多言。

郭知運身體不適在邊疆並不是秘密,他一直培養著麾下第一大將王君毚作為他的繼承人,如今看來此事要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