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兩封信

李隆基突然暴怒,高力士一時摸不著頭腦。

但一琢磨李隆基話中深意,不禁微微色變。

狐假虎威的孽障!

指的是誰?

眼下隴右,誰敢狐假虎威,得罪到裴旻的頭上?

以高力士的細膩心思,如何猜不出來,心底大罵:“孽障壞事!”

李隆基將手中的信丟給了高力士,道:“你看看,你看看!這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韓莊,在朕面前,唯唯諾諾。哪裏想到,出了這長安,打著朕的幌子,四處耍威風,給朕蒙羞。堂而皇之的攢錢不說,就因為王君毚沒有立刻接待他,囂張的打砸代理都督府!還說代表朕,怠慢了朕!”

“呼!”他大口的喘著粗氣道:“這事要是傳出去,讓朕怎麽面對天下人?天下人怎麽看朕?朕的清譽信譽,就毀在這孽障手裏了。”

高力士接過裴旻的信,見信中韓莊的所作所為,入住三品驛館,隨意強入都督府,大開口的要錢,寫的是詳詳細細,信中充滿了他的憤慨,以及隴右諸將的敢怒不敢言。

“此賊安敢如此!”高力士神色也是驟變,趕忙跪伏在地道:“老奴管教不嚴,請陛下責罰。”

李隆基氣呼呼的道:“起來吧,此事與你無關,朕都看走眼了。哪裏想到就他這一小小宦官,竟無法無天至此。你替朕知會靜遠,讓他就地處置,給靜遠、王副都督以及隴右諸將,一個交代。”

高力士應了下來。

回到辦公地,高力士以李隆基的名義下了一到旨意,想了想又親自寫了一封道歉的書信,為自己的治下不嚴而向裴旻致歉。

鄯州。

裴旻直接住進了當初郭知運遺留下來的都督府。

裴母、嬌陳也在第三天後的一早,抵達了鄯州。

裴旻親自在鄯州外迎接。

遠遠的看到裴旻,一騎風風火火的來到近處,正是不讓須眉的夏珊。

經過三天休養,輔以上好的金瘡藥,兼之武人體魄,夏珊的杖傷恢復的極快,手腳已經可以自由活動了。只要不牽扯後背傷口,其他與常人無異。

原本她應該在馬車上受人照顧,可她性子喜動,與好靜的裴母、嬌陳沒有共同語言,早早騎馬趕路了。

她騎術絕佳,不牽動後背,也能如履平地,並沒有多大影響。

輕手輕腳的下馬,夏珊慎重拜道:“多謝裴帥仗義出手。”裴旻知道夏珊性子急,在拿下韓莊的時候,已經派人通知了。

“何為仗義?”裴旻搖頭道:“王副都督不會在隴右呆的太久,這點你我清楚。但是只要他還在隴右一日,便是我麾下的人。身為將帥,若連自己麾下的兵將都保不住,有何顏面坐在這帥位上?”

夏珊笑道:“這麽說,以後末將要是闖了什麽禍事,可以找裴帥?”

裴旻回答的毫不遲疑:“只要錯不在你,一切好說!要是你錯在先,可別舊傷沒好,新傷又至。”

夏珊想著那十五軍杖,也不由打了個寒顫。

軍杖她並非沒有挨過,只是通常施刑之人,多多少少對她會手下留情。可是裴旻的行刑官沒有半點留情,出手之重,比他們在郭知運麾下要嚴厲的多。

待裴母的馬車來到近處,裴旻領著一眾人進了城。

裴旻意外發現夏珊莫名的擠到了袁履謙的身旁同他說著話。

袁履謙一板一眼的應答著,顯得有些拘謹。

“這……”

裴旻瞧著兩人,大感意外,不由呵呵一笑,念道:“難不成拆散了一對姻緣,又促成了一對?”

一並抵達現今的節度使府,先到鄯州的這兩天,裴旻正好將一些瑣碎之事辦妥,給張九齡、袁履謙、江嶽、李翼德、李嗣業、李林甫、裴晨霖這些人安排了住處,讓他們有個居住的地方。

張九齡、袁履謙、李林甫、裴晨霖各自整理家當去了。

裴旻留下江嶽、李翼德、李嗣業、郭文斌,他們身為武將,氣力不凡,正適合搬運大箱小箱,先充當苦力。

裴旻一家人雜物甚多,尤其是裴旻特地從家裏挑選了三千冊書,更是好幾大箱。

這三四人都不方便擡的箱子,在李翼德、李嗣業手上那是一人一個,如擡小雞一般。

夏珊要去王君毚處瞧一瞧,告辭離去。

裴旻叫住她道:“後日黃昏,我在府中設宴,宴請隴右所有軍使將官。王副都督等會會與你細說,我這裏就事先邀請了。”

夏珊自不拒絕。

江嶽、李翼德、李嗣業、郭文斌幾人幹完了苦力,也跟他們說了聚會之事。

即便是李翼德都知道,此次他們入住隴右,算得上是反客為主。

論及在隴右諸將心中的威信,裴旻比不上一直被視為郭知運接班人的王君毚。

雖非有意,可裴旻確實擠走了王君毚不假,想要在這種情況下讓隴右諸將心服口服的接受調配,不是一件輕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