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路人,戰二女

封禪,是對君王的一種認可。

但這也不僅關系君王一人,百官亦是受益者,針對彼此的得失,群臣也各有看法。

裴旻對於朝中之事並不清楚,但之前跟賀知章閑聊時,賀知章談論過此事。

禮部負責一切儀仗事物,作為禮部侍郎,禮部的二把手,賀知章無可避免的參與其中。

不過就算賀知章不說,裴旻也猜的出一個因由。

這種東西不需要動腦子,如此盛大的活動,不是奢華就是節儉。

絕不可能有中庸的選擇,中庸等於平庸,在這方面平庸,那就走漢光武帝的老路了。

李隆基好大喜功,重視排場的性子,人盡皆知。

有人為迎合聖意,有人為了自己私利,還有為了天下百姓或者各種原因,最終一切皆會歸為奢華或節儉這兩條路。

裴旻本心是不太贊同封禪的,但是這個時代人重視這個,他也不會傻到強出頭扭曲大勢。

就如一句成語“心誠則靈”,即是如此,又何必做無度破費?

裴旻固然比不及高力士那般,是李隆基肚子裏的蛔蟲,可對面前這位李家三郎也有著一定了解,真要讓他選,他必然會選擇奢華。

李隆基從來不是清高的皇帝,重視自己的享受勝於一切。

不然也不會出現前明後庸的奇葩情況,甚至說句不好聽的,只要不動搖國本,他不在乎擾不擾民,也不在乎會給大唐的財政帶來負擔。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目前的李隆基不會如楊廣那般過激。

楊廣是完全無視百姓的死活,無視隋朝的國本,頑固的依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李隆基心底卻有一個譜,不超過這個底線。

裴旻不知道李隆基這個底線到底如何,卻能肯定不會超過高宗李治的排場。

高宗李治封禪的排場之大,遠勝前後,在古代所有封禪帝王中穩居第一。不論是秦始皇,還是漢武帝,都媲美不了。

以現在的發展趨勢,十年後的大唐可以勝任,現在不行。

裴旻很直白的只給李隆基一個選擇。

李隆基大笑了起來道:“靜遠說的在理,這天下百姓,剛剛過上好日子。朕焉忍心因為封禪之事,毀了他們安逸的生活?一切流程禮數,能簡則簡,以誠心為上。”

他說這話的時候,心都在滴血。

這些天他一直在腦海裏拼湊著藍圖,想著自己的封禪隊伍是何等的龐大,規模是何等的隆重。

天下百姓,莫不感受到他的天子威儀。

君權神授,代天牧民!

如今給裴旻這麽一說,李隆基也意識到一點,高宗時期的封禪是一個難以超越的極限。

與其來一場遜色高宗許多的封禪大典,不如劍走偏鋒,博得一個千秋美名。

對於勸說他的裴旻,李隆基更是感慨,裴旻完全是從他的角度分析問題的,想的都是他的得失,也只有真心為他好的人,才會這般。

“靜遠要是在長安多好,能為朕解決不少煩心之事。”

這話他也只是說說,現在的隴右河西還真離不開裴旻,將他調來長安,隴右河西又得煩心了。

在他們閑談間,李龜年、張野狐領著梨園子弟趕來獻舞。

李龜年是負責歌曲的樂營將,張野狐是裴旻選出了副手,掛著副樂營將的頭銜,幫著處理舞蹈方面的事情。

“見過崖公,樂營將!”

李龜年、張野狐向著李隆基、裴旻行禮問好。

李隆基聽到久違的稱謂,喜形於色,頷首道:“諸位免禮,許久不見,朕迫不及待想見一見你們又有什麽新的樂舞?”

裴旻實難理解李隆基這文藝小青年的心態,高高在上的皇帝不願意幹,偏偏喜歡當龜公……

李龜年、張野狐相互間的配合早已純熟,不一刻武德殿就傳來了鶯鶯燕燕之聲。

裴旻也靜下心來聽曲看舞。

不得不說李龜年、張野狐卻有本事,他們將梨園打造的極為華美,載歌載舞,盡顯流行範兒。

李龜年、張野狐這些人的定義,就跟後世的明星沒有什麽區別。

看完李龜年、張野狐的表演,裴旻也告辭離去。

李隆基略有不舍,叮囑道:“靜遠若是無事,可去梨園逛逛,看看有什麽需要改進的。朕抽得空閑,也會去梨園與你相會。”

裴旻聽得好像是約會一樣,好在他確信李隆基的性取向正常,要是如漢武帝那般,他非得顧念自己的貞操不可,應道:“臣曉得,一得空閑就回梨園。”

“高將軍,送靜遠出宮!”

李隆基招呼了一聲。

裴旻、高力士走出了武德殿。

裴旻再次向高力士道謝。

高力士擺了擺手道:“國公當真厲害!”

“內侍此話何解?”裴旻笑著問道。

高力士幽然道:“陛下的心思,某最是了解不過了。此次封禪,陛下是準備好好舉辦的,他幾乎都拿定了注意,只是等著一個契機宣布而已……在下看來,此事幾乎板上釘釘,不可更改。卻不想國公竟然改變了陛下的心意,還沒有令陛下半點不悅,理所當然的接受。這一點,某自問做不到。當今之世,也只有國公一人有這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