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朝中變局

王維將楊家的情況向裴旻回報,理所當然的將楊玄琰的托付說了。

裴旻聽了心中充滿了歧異,什麽叫做“玉娘,就托付他了”,要是楊玉娘是個黃花大閨女,他都有楊玄琰這是要將女兒嫁給自己的感覺了。

現在楊玉娘才六歲,跟自己的兒子小七、小八一般大小!

只要楊玄琰不是腦子有坑,不會動這個念頭吧?

他哪裏知道裴楊氏將裴旻對於楊玉娘特別的關懷,用自己那不幹凈的思想視為別有用心,並且勸說自己的父親把握這個機會。

故而在楊玄琰眼中,裴旻對他們楊家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楊玉娘。

這也解釋了為什麽,裴旻這個龐然大物,會對小小的他們如此上心。

裴旻古怪的表情,對上王維那古怪的表情。

裴旻不可思議的道:“你覺不覺得楊玄琰這是話中有話?”

王維怎麽可能聽不出來,只是覺得自己多心了,畢竟楊玉娘的年齡在那裏,尷尬的笑了笑,說道:“許是楊玄琰覺得玉娘跟裴帥投緣吧。”

其實他自身也萬分奇怪。

以裴旻的身份地位,為什麽對於完全聯系不上的楊家照顧的那麽周到?

裴旻也不好解釋歷史上李楊兩家相愛相殺的原因,索性也不解釋了,將心思用在高昌倉的建造上。

高昌倉絕不是一個簡單的糧倉那麽簡單。

一旦建成,以後西域若有災情或者兵事,高昌倉皆會有救命之用,成為整個西域糧食的運轉中心。

高昌倉過於重要,也很容易成為下手的目標:就如官渡之戰的烏巢。

故而裴旻的想法是將高昌倉建造成跟洛口倉一樣的堡壘,以兵卒護衛,進可攻退可守。

為此裴旻還特地跑了一探西州,親自探查了西州的地形,決定在高昌城西北的龍泉館建造高昌倉。

龍泉館形勢險要,依靠柳谷渡金沙嶺,往北是北庭都護府,往南是高昌城,土層堅硬、幹燥,又有水路運輸之便是不二之選。

就在龍泉館大興土木的時候,長安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武婕妤死了。

得了癔病瘋了的武婕妤盡管有劉神威這樣的神醫精心照顧,延緩了些許壽命,一樣改變不了最終的命運。

李隆基最寵愛武婕妤,盡管她幹了陷害皇後這等不可饒恕的事情,一樣不改初衷,想方設法的要將她從冷宮裏救出來。

而今佳人病故,李隆基悲痛之下,甚至相思成疾,又受到了寒氣的影響,一病不起。

不得已由太子李嗣謙監國理政。

李隆基從來不培養自己兒子的治國水平,只是安排老師教導他們孔孟之道,聖人之言。

李嗣謙完全就給教傻了。

要是在民間,如李嗣謙這樣人會是一個知禮、老實、正直、謙遜、善良的百姓,成為鄰裏稱道的楷模。

但是身為皇儲,這一切本是優良的品行,瞬間成為了反面教材。

知禮則過於迂腐,正直則不懂得變通,謙遜則無君王的風範氣度,至於善良老實,則受人擺布。

監國理政完全沒有主見,百官說什麽是什麽,一旦有了分歧,則優柔寡斷,不知應該聽誰的。

最關鍵的是放著朝中張說、張嘉貞、王晙、李元纮這些人才不聽,聽信自己的授業恩師,一代名士郤恒通。

郤恒通是國子博士,是盛世鴻儒孔穎達的徒弟,那經學水平在當今世上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即便是賀知章都未必比得上。

裴旻在士林的地位也遠不及他。

裴旻的身份是文宗,所謂文宗就是文壇宗師,而郤恒通是經學巨匠。

裴旻只是文采好,能作詩,能寫文章。

郤恒通卻是正兒八經的將儒學研究到骨子裏的文人。

儒家千言萬字,那是倒背如流。

可是文章寫的再好並不意味著懂得治國,儒學研究的再透徹,亦不意味著行政能力強。

郤恒通就是那種死研究經學的老學者,自身無半點的行政能力,在背後胡亂支招。

當初李隆基封禪的時候,李嗣謙也監國過,並沒有出現什麽紕漏。

是因為當時還是宋璟為相,宋璟有足夠的威信威望掌控著朝局,能夠引導著李嗣謙做出正確的決斷。

而現在的首相張說不足以服眾,次相李元纮與宇文融對之虎視眈眈。

李隆基在的時候,能夠鎮住場面,李隆基這一病倒。

張說一黨派與李元纮與宇文融這一黨立刻就爭的天翻地覆。

張說認為李元纮、宇文融目光短淺,故步自封,打壓邊帥,會直接導致大唐邊軍的動蕩,從而放棄更輝煌的未來。

而李元纮、宇文融覺得張說是在玩火自焚,邊帥過強,容易引發不可估算的動蕩。

李嗣謙壓不住不說,還聽信郤恒通的胡亂指揮。

整的朝堂上下是人心惶惶,就跟失去了主心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