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各懷鬼胎

李林甫、陳希烈,兩人一個老謀深算,一個柔而多智,聚在一起,也與裴旻、高力士一樣,是萬事心照。

兩人談天說地,就如闊別已久的知己,暢談人生局勢。

他們相互說著彼此的經歷。

李林甫自不用說,裴旻對他很是器重,諸多事情交給他打理。

西域事情繁多,他說的是有滋有味。

陳希烈的經歷反而有些感慨枯燥,固然身兼兩任大學士,地位崇高,卻沒有什麽實質上的功績。

為此陳希烈自己也很是傷神。

尤其是看到原本自己瞧不起的李林甫現在在面前高談論闊,自己只能一旁附和旁聽的時候,那種莫名的失落,令之很不是滋味。

李林甫說了一大通,有故作不經意的問起了長安當前的動向。

陳希烈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身在官場,而且深得李隆基寵信,知道的事情也特別多,說的特別的詳細。

陳希烈也理所當然的說道了近半年的大事,如張說去相,以及近來最的李隆基寵信的楊婕妤跟王鉷二人。

陳希烈很是感慨道:“唉,這人走運,老天都要助他。王鉷先得自己好友楊慎矜舉薦,進入廟堂。又因有一個好表妹,深得帝寵。這才不過短短兩年,居然身兼十一要職,手中的權勢比之宰相都未有不如。依照這個勢頭下去,不過三五年,王鉷或許能爬上相位了。”

說到這裏,陳希烈有些羨慕。

這身為文臣,人生在世,最大的目標不就是能夠當一次宰相?

哪怕只有一年,都是值得吹噓的事情,能夠榮耀的額衣錦還鄉。

陳希烈卻也只能在夢中才感想自己能夠有朝一日,成為國相。

李林甫也有些羨慕,羨慕之余對於那個走狗屎運的王鉷又有著些許嫉妒,眯眼說道:“王鉷的情況我在姑臧都聽過,某覺得要是王鉷幹的久一些,根基穩固一些。此次張公遭貶,他甚至有可能直接位列國相。”說到這裏,他有一臉遺憾:“只可惜我在長安無任何根基,不然此次到可以爭一爭相位。”

陳希烈啼笑皆非的說:“林甫兄的心情我能理解,只是這國之宰輔,豈是說當就當得上的?沒有人舉薦,或是陛下不中意,資歷不足,身份地位不對等諸多關鍵……除非林甫兄能得裴國公全力支持,不然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再說國公是外臣,一個外臣,幹涉輔宰大事,真不怕陛下起疑?”

李林甫搖頭道:“裴帥的性格世人皆知,他怎麽會無辜舉薦我?我說的是王鉷……陳兄不覺得王鉷表面風光,實際地位有些尷尬嘛?”

陳希烈問道:“從何說起?”

李林甫笑道:“王鉷崛起的太快,以至於朝中無根基。而且他一下子爬的太高,甚至權勢比尋常輔宰大臣都要高,難免為引起反感不適。下等官,他不屑去往來,上等官都有自己的圈子,他一時半會融不進去。”

陳希烈神色一動,這他確實聽說了一些。

王鉷在朝堂上的風評確實不怎麽樣,人人敬畏他三分,卻沒有多少人願意與之往來。

李林甫幽然道:“他缺少一個有一定資歷的盟友,只要有人願意與之合作,交好往來。便可借助他的力量,成為宰輔之臣。”

陳希烈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問道:“王鉷會同意嘛?”

李林甫笑道:“只要他不傻,有雄心魄力,一定會答應的。有一個利益相同的盟友進入了宰輔之列,加上他現在不亞於輔宰的額權力,雙方相互依仗,哪裏需要看李元纮的臉色?”

陳希烈大感意動,但卻有帶著幾分警惕的看著李林甫道:“林甫兄,你如此助我,卻不知為何?”

李林甫一點也不覺得意外,面前這人性子溫和,但無疑是個聰明人。

“讓陳兄看出來的。某是希望陳兄獲得相位之後,不要忘記某的功勞,拉某一把,將某召入京畿。”

陳希烈訝然的看著李林甫道:“林甫兄在國公那裏呆的不好?”

“非也!”李林甫搖頭道:“國公待某極好,並無半點虧待。只是人不是水,始終要往高處走。國公的未來幾乎到了頂峰,我等在他麾下已經無法提升了。當初某跟隨國公,目的即是為了求名。獲得一身名氣,在調回京師拼搏。而今我名氣以夠,缺乏調回來的契機。只要能回京,相信以我現在的名氣,不過兩三載,至少也能成為執掌朝堂眾人的侍郎、尚書。運氣老如陳兄今日這樣,天時地利人和皆在,或許成為一國之相,也猶未可知。”

陳希烈恍然大悟,對於李林甫的相求卻一口應諾,心底卻拿定了注意,日後自己當真如李林甫說的那樣,需要借助王鉷的力量獲得輔宰之位,決不能讓李林甫回來。

就李林甫今日表現出來的才智,他要是回來,還有自己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