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王家兄弟的決死之志

楊婕妤發現自己的枕邊風都吹不下去了。

裴旻為人不說大善,卻也是三觀極正,從不幹傷天害理的事情。

在這方面沒得黑,唯一能說的也就是權勢過重。

身為目前唐王朝唯一一個異姓王,手握西方二十萬雄兵,戰功彪炳,無可比擬,還身兼一代文宗,名傳士林,威望無人項背。

換做其他皇帝,少不了忌憚一二。

可李隆基卻是皇帝中的奇葩,歷史上安祿山之心,便如司馬昭一樣,路人皆知。

滿朝文武就沒有幾個不說安祿山有反心的,即便是愚蠢之極的楊國忠,也覺得安祿山會造反。

偏偏當局者迷,就李隆基相信安祿山不會反。

就算安祿山真的反了,大軍席卷北地的時候,李隆基都以為消息不實。

直到事實擺在眼前,李隆基才不得不相信自己最信任的邊帥造反了。

連安祿山那樣的反骨仔,李隆基都如此信任,何況真無反心的裴旻?

聽了楊婕妤的話,李隆基那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楊婕妤就感覺一拳打到棉花上一樣,全無施力點……

楊婕妤將情況通過自己的表兄傳給了王鉷。

王鉷也傻眼了,實在想不到李隆基的心如此之大,居然全不在意?

隨即王鉷也察覺到了強烈的危機感,三法司與京兆府目前雖未懷疑到自己的身上,但依照這種進度查下去,未必查不到自己。

而且至關重要的一點,王鉷一直擔心著一人,那個失蹤的徐銘。

徐銘受賀知章指使偷天換日,以探親為由,調查陳年往事。

王鉷他們察覺有人意圖解開昔日的傷疤已經有些晚了,徐銘掌握了多少情況,了解了多少事情,王鉷是一概不知。

越是如此,王鉷心底越充滿了恐懼。

尤其是徐銘有著一個神探先祖,作為刑偵界的傳奇人物徐有功。

離徐有功去世,還不足二三十年,長安各處都留有他的傳奇事跡。

身為徐有功的後人,徐銘要是繼承了先祖的皮毛,已是非常了不得了。

真要由他查出一二來,那可是大大的不妙。

對此王鉷當時立刻決定采用雷霆手段,將徐銘的一切控制起來,將整個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讓之消失於歷史的洪流中。

然而他們晚了一步,徐銘先一步將自己的父母妻兒藏了起來。

誰也沒有告訴,消失於河洛之地。

王鉷心知大事不妙,徐銘的反應已經證明了一點:他已經了解了一定的情況,先一步預測到自己的家人會受到威脅,從而將他們轉移。

只憑這一點,足以證明徐銘手中掌握的東西,不會比他想象中的少。

王鉷心寒膽裂之余,更是為了自保,連連出手,先利用職權之便,堵截搜尋徐銘下落,得知賀知章將有動作的時候,甚至不惜痛下殺手。

只是王鉷萬萬想不到,賀知章非但沒死,反而激怒了裴旻這龐然巨物,讓局面更加不可觸控。

當前的局面,當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王鉷現在唯一慶幸的就是賀知章似乎沒有告訴裴旻詳情。

要是裴旻知道了原委,自己這大好的腦袋,就怕保不住了。

王鉷想不明白為何賀知章不將事情明明白白的告訴給裴旻知曉。

這審己度人,王鉷是無法理解賀知章個人的崇高節操的。

“兄長!”

王焊繃著張臉,大步走進了王鉷的書房。

固然兄弟兩人之前發生了口角,彼此關系有些僵硬。

但兩人終究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而且都是局中人,一條繩索上的螞蚱。

任何一人倒了黴,誰也跑不了。

在這關鍵時刻,兄弟兩人還是選擇站在一個戰線的。

“怎麽了,又出了什麽變故?”局面太過復雜,王鉷心底都有了點點的悲觀情緒。

王焊肅然道:“剛剛得到的消息,裴旻在三日後,將會去華嚴寺為賀知章祈福,此事已經傳遍長安了,無知的人都在稱贊裴旻。但是他真要為賀知章祈福,何必去城郊外的華嚴寺?長安城中的各處寺廟處不勝數,大興善寺、大慈恩寺、大莊嚴寺,哪一個不是天下矚目的寺廟?華嚴寺就一個山窟窿,他堂堂郡王,去華嚴寺祈什麽福?”

王鉷的臉色越發凝重,甚至出現了一絲懼怕,顫聲道:“你是說,他真正的目的是徐銘?”

他這話剛出口,立刻就自我回答道:“十之八九!二郎顧慮的極是,裴旻從來不是佛教信徒,反而多次表現出對佛教的不滿。佛教現在式微,很大的原因就是裴旻當初提出了佛門審核制度。他去道觀為賀知章祈福到有幾分可信,寺廟?還是華嚴寺?定有緣由。”

王焊恨聲道:“那個多管閑事的縮頭烏龜天曉得躲在什麽地方,但我們層層布防,他想要進長安卻也不容易。他就算手中有證據,只要無法交到注意威脅我們兄弟的官員手上,一切都是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