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俠客行

許叔冀最終還是見了高尚,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

他不甘心自己這些年的經營成為他人的嫁衣,除去張巡,勢在必行。

如果裴旻不深究,信了自己的說辭,自己就安逸的做自己的地方大吏,什麽事情也不會有。

真要逼急了,直接投向大燕,這也是一條路子。

許叔冀想著高尚對他的許諾,有些眼熱。

高尚許諾給他奇高的嘉獎,直接封他為南陽王。

這個獎賞算是厚重了,心底的防線也開始動搖,也有了要是當不成唐王朝的封疆大吏,當一個大燕朝的開國郡王也不差。

有了此念頭,許叔冀行事更加膽大,對於張巡的殺心更重。

對於許叔冀這股必殺敵視,張巡卻沒有任何防備,反而格外興奮。

人生在世,所謀所求,不過是功名利祿。

任何凡人都不例外,張巡是個英雄,同樣也是一個凡人。

張巡志向高遠,所交的朋友皆是理想遠大者的俊傑,或寬厚的長者,自懂事起就不願庸俗之輩交往。

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不過如此。

能夠一展所長,闖一番事業是張巡畢生所願。

英雄與奸佞之間的區別就是:英雄往往能夠恪守心中的大道,而奸佞卻沒有任何做人底線。

張巡的志向遠大,他對前程的渴望不亞於任可人,但面對安祿山的高官厚祿,他卻一口拒絕,恪守本心,即便在生死存亡之際,也不動搖初衷。

為李瑤冷藏,張巡心底是有一定怨言與不滿的,自己如此奮力死戰,換得的卻是這般下場,實在為自己感到不值。

張巡的心腹們皆為張巡抱打不平,安祿山的密探也適時的找上門來,高官利誘。

張巡卻把持住了自己,哪怕受到不公的待遇,也不是反叛朝廷的借口理由。

裴旻的任命,讓張巡有了撥雲見天日的感覺。

帶著滿心的期待,張巡領著麾下的南霽雲、賈賁、姚訚一到踏上了通往南陽的道路。

進入南陽地界,張巡策馬東望,意氣風發,說道:“這南陽是四戰之地,是荊襄的門戶咽喉。古往今來,要取荊襄,先取南陽。南陽不取,荊襄無望。武威郡王將南陽城防托付,可見對於我等的信任器重。”

南霽雲也道:“我義兄雷萬春多次來信,說武威郡王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大英雄大豪傑。果然傳聞不許,他能夠慧眼識英傑,比起那個什麽鄂王,強上何止百倍?”

在李瑤麾下,諸人沒有少受閑氣,此時此刻自是一並附和。

張巡不願麾下諸將心底有過多抱怨,直接打斷道:“過去的事情無需再提,我輩中人,當展望未來,南陽就是我輩揚名的地方……”

離南陽城越來越近,張巡得到了南陽傳來的消息:許叔冀為了迎接他的到來,特地於南陽城外十裏楓橋相迎。

張巡心情更是暢快,許叔冀是南陽的第一把手。如此隆重的歡迎自己,想來是一個好說話的主。

他主政,自己主兵,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當即也不疑有他,張巡直接到:“賈兄、姚兄,你們領兄弟們西行,我與南八先行一步,不能讓對方久等了。”

張巡完全不查,興高采烈的往南陽趕去。

與此同時,許叔冀也走在了去楓橋的路上。

這籌備了多日,這位南陽太守已經做足了準備。

楓橋位於洛水上遊,那裏河道極寬,河岸左邊有一片樹林,右邊是一個山坡,便於藏兵,將兵馬藏於左右,只要張巡上了楓橋,他將有死無生。

一路東行,許叔冀心情有些忐忑激動。

作為荊襄的門戶,南陽官道上人流量還是極多的。

不時有各路行人從路邊經過……

這時卻有一人放聲高歌: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

激昂的聲音,讓人熱血沸騰的詩句,登時吸引住了許叔冀的目光。

許叔冀也是文人,對於筆墨文章極為精通,這詩句不過短短的二十余字卻俠客的氣勢、風貌,就栩栩如生地展現出來了……

一瞬之間,許叔冀幾欲呼喊出來,叫住這個路人,好與之攀談往來。

但想到今日的目的,將已經出口的話給憋了進去,不再言語,打算目送他離去。

那高歌之人高吟之後,卻不在念了,而是解下腰間酒壺,對著嘴裏痛飲起來。

配合他之前念得詩句,甚是豪邁。

只是許叔冀心底有些罵娘,這不是誘惑人嘛?

便在他們雙方交錯的時候,那個豪邁俠士突然將嘴裏得酒噴灑了出來,同一時間,他抽出了腰間的佩劍。

星火四射!

無數火焰瞬間炸燃,沖向許叔冀。

許叔冀驚愕莫名,耳中聽到了自己期待已久的下一句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