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三、徐州的復辟會議(第2/6頁)

張勛不肯到北京參加軍事會議,是因為他自以為是督軍團的盟主,不願充段的走卒,所以當督軍團發出電報敘述他們威脅總統解散國會時,張勛立即有號電(5月20日)表示:“議會不良,百政阻滯,改組更張,其何容緩?勛在去歲召集之初,固已早持另組之說。今諸公決議以憲法種種弊端為言,義正辭嚴,一秉大公,至所心折。惟惜發之較遲耳。預決進行,要在毅力。勛雖無似,願為後盾。”

前面已經說過,黎、段兩人本來都是極看不起張勛的,但是當他們迫切需要外援的時候,就把這個怪物當作爭相拉攏的對象。他們對張勛同樣有一種錯誤的看法,以為張勛是一個不善於使用政治陰謀,不會玩弄兩面手腕的爽直漢子,卻未曾想到這個老粗卻是以爽直的偽裝,隱藏了狡獪的本質。在黎、段兩人爭相拉攏的時候,張勛對黎說的是一套,對段說的是另外一套。他的目的是要利用黎逐段下台,然後利用督軍團逐黎而擁溥儀再登大位。當督軍團與黎因解散國會問題僵持不下的時候,他又電邀督軍團到徐州舉行第四次徐州會議。

5月23日,由北京掛專車直放徐州的有倪嗣沖、張懷芝、王占元、趙侗、李厚基和各省軍閥代表共計20余人。值得注意的是,孟恩遠隨車到天津就下了車,曹錕托病回到保定,原來在天津的李純也未隨同前往,王占元在徐州只住了一夜就由隴海路到鄭州轉車南下。因此,實際上參加第四次徐州會議的只有督軍團的一部分和一些軍閥代表。但是,第四次徐州會議有四五個督軍親自參加,這就比以前的三次徐州會議顯得更為生色了。

督軍團到徐州的第二天,北京政府發表了免段令。因此,倪嗣沖在會議上痛罵黎,主張推倒這個北洋派公敵的總統。事實上,這些劍拔弩張的將軍們沒有一個是真心擁段的,他們所關心的只是北洋團體的利益,認為總統今天可以免段,明天就可以選擇另外一人開刀,有黎在位一天北洋派的統治力量就會受到破壞而難於保持下去。此時督軍團除造反外別無主意,因此張勛乘機提出實行清室復辟的主張。這個主張在以前幾次的徐州會議上,張勛早就暗示過,但因時機尚未成就,所以未提出具體步驟及何時實行。現在段已下台,張勛認為推翻總統後實行復辟,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了。

段的代表徐樹錚也參加了這個會議,張勛雖因段沒有直接兵權而不予以重視,但段究竟是北洋派的一個領袖,因此想從徐的口中窺探段對復辟的態度。徐表示說,芝老(段)只求達到驅黎目的,一切手段在所不計。徐是段手下的第一紅人,他既有此表示,張勛就認為段也不會反對復辟了。

隨後討論到實行復辟的策略問題,決定先由參加會議及有關各省的督軍宣布與北京政府脫離關系,要挾黎解散國會,張勛暫時則不參加,並且偽裝“調人”,從旁做好做歹地引誘黎接受督軍團的要求,使黎的聲譽受到嚴重打擊,然後加以驅逐,迎接溥儀復位。

實行復辟的決定由參加會議的全體人員簽名為信。

24日,張勛根據會議所決定的策略,電黎雲:

“各省督軍及各省代表二十余人昨晚偕同到徐,以憲法問題就商。旋奉公府秘書廳漾電開……等因。鹹以民國適用責任內閣制,凡任免官吏,向由國務院發出,非由國務總理副署,不能發生效力。秘書廳職司機要,對於此事,本無責任可言,今忽逾越職權,擅發通電,宣布命令,殊屬創舉,當然不能認為有效。共和國家首重法治,如果任意出入,人民將何適從?中央現既首先破壞法律,則各省惟有自由行動等語。事關法律問題,理由極為充分,如無持平辦法,必將激生他變。謹飛電直陳,敬候鈞裁。”

這個電報是以第三者的口吻,以關懷黎的口吻說出來的,暗示他願意出面來擔任黎與督軍團之間的調人。

黎從來沒有想到要與北洋派為敵,他的目的僅僅在於排去一個目無總統的段。為了避免北洋派因免段而可能引起誤解,所以不止一次地請北洋派元老徐世昌繼段之後組織內閣,信使不絕於途,但是在天津的徐則堅決不肯應命。黎又請北洋派的另外一塊金字招牌王士珍組閣,5月25日曾到王宅苦口勸駕,王也不肯“賣友(段)求榮”,說來說去,最後承認在新內閣中擔任陸軍總長,以便隨時為總統幫忙。當天,黎向國會提出了以李經羲為國務總理的同意案。

黎命李經羲組閣,是用以安定北洋派和拉攏張勛的一種手段。此時黎已經知道督軍團又在徐州開會,但他對徐州會議不像以前那樣深惡痛絕,反而存有一種幻想。期待張勛能夠制止督軍團進一步的破壞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