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百件事

安稚盯著符淵瞧。

他現在是撣子的形態, 粗粗的大尾巴隨便搭在安稚身上,躺得很放松,半醒不醒。

“符淵?”安稚叫他。

他繼續用鼻音“嗯?”了一聲, 聲音好聽。

“我哪有跟你說過‘不喜歡空曠,喜歡窩一樣的地方’的這種話?”

符淵睜開眼睛, 用湛藍的眼眸看了看安稚, 露出貓貓困惑的表情, “你沒有說過嗎?為什麽我記得很清楚,覺得你對我說過呢?”

安稚冷靜地問他:“你記得很清楚?那我是什麽時候對你說的?”

符淵努力想了想,“好像就是不久之前。幾天前?”

安稚追問:“幾天前?在哪裏?”

符淵看她表情鄭重, 翻身化成人形,坐了起來, 認真地想了半天。

最後放棄了, “我想不起來了。這件事很重要麽?”

安稚也坐起來了, 盯著他,心中努力地搜腸刮肚:認識他以後, 沒有對他說過不喜歡空曠的話吧?應該沒有吧?

安稚自己有九成九的把握沒說過,但是並不能百分百確定。

也許什麽時候隨口說過,自己都忘了呢?

安稚又問他:“那我有沒有對你講過,我家裏有什麽人?”

符淵笑了, 答得很快,也很自然,“沒有。說說, 你家裏有什麽人?你從來都沒告訴過我。”

他的神情完全不似作偽。

安稚隨口答:“有爸爸媽媽, 還有一個弟弟。”

安稚心想:所以大貓究竟是不是央漓?

今天的事十分可疑,但是很難當做實打實的證據。

安稚需要一個確定無疑、無法反駁的證據,才能真的相信兩個人就是一個人。

符淵並不知道她到底在糾結什麽, 下了床,順手拉起她,“既然起來了,你上網課前,我們大概還來得及去一個很有趣的地方。”

安稚好奇:“什麽很有趣的地方?”

她乖乖收拾好,符淵還沒忘了特地幫她戴好鐲子,帶著她出了洗魂閣,結果等兩個人一起下了雲碟時,安稚十二萬個無語。

符淵對“有趣的地方”的理解竟然和央漓一樣,他帶她去的是玄蒼的大牢。

只不過這大牢和苦海底孽鏡宮的不太一樣,並不建在地下,而是建在一座小小的浮空島上。

裏面也很明亮,一點都不陰森。

符淵帶著安稚穿過重重厚重的大門,走到裏面,遙遙地看到鐵柵裏關著昨天剛抓回來的青霄攝政王——非侑。

符淵低聲說:“我有話要去問他。”

安稚知道是關於希音的事。

安稚問:“昨天就把他抓回來了,為什麽不連夜審他?”

符淵悠然答:“讓他關在這裏心驚膽戰過一晚上,審起來效果更好。”

安稚:“……”

安稚:符淵你確定你的毛色不是黑的?

這是一間單人牢房,裏面有椅有床,整潔幹凈,非侑還穿著昨天那身黑衣,衣著整齊,看來也並沒有人對他用過刑。

非侑正坐在椅子上發呆,他瘦瘦高高的,膚色偏深,不太看得出年紀。

他看見符淵來了,喉頭滾動了一下,站了起來。

“王上。”他和乾旋的其他人一樣,雖然是青霄的攝政王,卻仍然尊稱符淵“王上”。

符淵對他點點頭,“我過來是有話想問你。”

非侑一臉死灰般的顏色,“王上,我只求您一件事,不要把我交給盛容。”

他不問符淵要問什麽事,先提要求,明顯是打算討價還價,知道符淵一言九鼎,要是答應不把他交給盛容,他就真的能逃過一劫。

“冤有頭債有主,”符淵平靜地看著他,“你躲不掉的。”

非侑好像有點腿軟,站不住一樣,又重新坐下了。

符淵繼續說:“不過如果你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我可以不把你的小女兒現在在棲影島的事告訴別人。”

這是一個條件,也是一個威脅。

肉眼可見的豆大的冷汗一顆顆地從非侑額頭上冒了出來,“王上知道我把小女兒送到了……”

“我知道,安排他們暫住的狐族夫婦都是我的人。”符淵淡淡答。

等非侑把這麽可怕的信息消化完,符淵才繼續說:“所以你要想清楚了。我現在問你,當年玄蒼的淩霄島,是用希音碎的麽?”

非侑慌張了起來,“王上……”

符淵道:“當年你雖然還不是攝政王,但是盛容的父親新帝登基,和你是幼時的知交好友,對你信任有加,把天藏司交給你掌管,希音當時就收在天藏司裏。”

“我去查過你們青霄天藏司秘而不宣的卷宗,連涉及青霄王族幾件醜事的寶物進出都記著,沒理由不記希音。可是並沒有當年希音出入的記錄,那就只能是有人私自借出去的。”

符淵的目光落在非侑的臉上,問:“是誰呢?”

非侑的臉上一絲一毫血色都沒有,終於開口,“是我。我把希音借出去了,不過我並不知道他們要拿它去碎玄蒼的淩霄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