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遙觀方城青霞舉(九)(第2/2頁)

“所以說為夫的計劃應該不難說服天子,就像為夫前面打的比方,一個有八九分的把握,只是要耽擱一點時間,另一個則是最多五六分,勝了還好說的,敗了就十幾年難以恢復元氣。”

王旖慢慢地點著頭,換做她來決定,也肯定是選擇丈夫的方案,而不是種諤的。

“以朝廷能動用的財力人力物力,只要能有個兩年的時間,就能輕而易舉地從黃河邊將軌道鋪到保州去,那時候,河北也就安穩了……”韓岡摟著妻子猶如少女般纖細的腰肢,貼著她耳邊說道:“你想想,契丹人剛在鴛鴦濼點集兵馬,我這裏就能一萬、兩萬地往前線塞禁軍去。等到河北幾個重要的州府都鋪設上軌道,那時倒是要輪到契丹人擔心官軍什麽時候打過去。”

被溫熱的氣息噴得耳朵陣陣發癢,王旖很是不自在地扭著身子,但力氣小,沒幾下就氣喘籲籲的了,狠狠地掐了一下韓岡按在小腹上的大手,問道:“那西夏這裏呢?官人打算怎麽做。”

韓岡收緊了雙臂,得意地看著王旖在自己懷裏掙紮,“種子正【種諤】不是要出兵嗎,就讓他出兵好了,不過不是興靈,而是橫山北麓的銀夏。只要不越過瀚海,區區橫山,糧秣輸送起來還是沒有太大的難度的。有了功勞,想必種家也能消停一些了。”

“但那是滅國之功啊,而且還是西夏,種家能放得下?”王旖還是有些擔心,不掙紮了。只是一個交趾就讓章惇坐到了樞密副使的位置上,韓岡也是成了龍圖閣學士。

要知道,西夏的地位遠在交趾之上。在北方,沒聽過說過西夏的宋人沒幾個,而在南方,知道交趾的才幾個。一旦大功告成,那就是幾代人的富貴,和傳唱千古的名望。

“不是說打下銀夏後,攻打興慶府的功勞就沒他們的份了。種家上下都是聰明人,飯要一口口吃,事要一件件做,想必這個道理,他們上下都明白。”韓岡頓了一下,“而且話還是為夫說的。種家在兩府中吃得虧太多了,首先種世衡就是一例,接下來種詁又是一個,想必他們肯定會盼望有人能在兩府中為他們的撐腰,同時有機會的話,還能得到提攜。”

話說到這裏韓岡就沒有再說多下去了,想必王旖也能明白,與種建中系出同門,與種樸交情匪淺,甚至與種諤關系都不差的韓岡,與兩府距離已經不剩幾步了,一旦韓岡在宰執之位上坐穩,不犯大錯的話,種家能安泰上三十年。

“鄜延、環慶兩路聯手難,黨項人在銀夏的駐軍抵抗不了這樣的進攻,奪占銀夏之地後,只要官軍不貪功,維持住銀夏一地不在話下,且當能繼續消耗西夏的國力。”韓岡說道。

“契丹人怎麽辦?”王旖轉頭望著這韓岡。

“契丹人要摻和進來就讓他們進來好了。在河北、河東,讓他們找不到機會,在西夏……”韓岡翹起的嘴角,笑得有些奸詐,“靠瀚海擋著就夠了。黨項人可忍不了他們在興靈肆虐。到時候,為官軍引路、與我們並肩作戰的,說不定還是黨項的鐵鷂子。”

丈夫一旦指點江山起來,便是神采飛揚,不是窩在家裏的癡呆書生在瘋人囈語,而是當世名臣在議論國家的對敵戰略。王旖像是被魅惑了一般,擡起手,撫著韓岡嘴角上的笑紋。

韓岡一把抓住搗亂的小手,張開嘴一口咬了過去。指尖夾在唇齒間,王旖一顫。

王旖不抽不動,任憑韓岡輕輕嚙咬著指尖,只是身子一直在顫著。她很清楚韓岡的心願,忍著體內的道道熱流,勉勵開口問道:“聽官人一下說了這麽多,難道當真打算去河北?”

“怎麽會?!”韓岡哈哈大笑,“這點小事難道朝廷還找不出人來執掌?薦了李明仲去打下手,上面再派個掌總舵的,朝廷的財力人力堆起來,兩年都是往多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