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千軍齊發如奔洪(中)(第2/2頁)

在這樣的情況下,必須要用最快的速度攻下靈州。

靈州是興慶府的門戶,西賊再是誘敵深入,也不可能放棄靈州。靈州城中必然有大量存糧,足夠全軍食用。

對於高遵裕,苗授也只能先說聲抱歉,他身荷數萬將士的性命,還有天子的囑托,先保證自身的糧草供給才是第一位,至於命令,得向後推一推。

……

與此同時,剛剛攻下夏州的種諤也在為糧草而頭疼不已。

黨項人根本就沒有堅守夏州的打算,但他們有充足的時間去將城中所有的糧食全部處理掉。在官軍攻下夏州城後,用了兩天的時間,才找出了三千石,正好夠全軍兩天吃的分量。

之前種諤領著鄜延軍一來一回,不僅僅耽擱了時間,消耗了士氣,還讓種諤現在只能依靠後方運送糧草上來,已經被挖過一遍的地裏,掘不出第二遍的糧食。

眼下比之前攻入銀夏的時候,種諤麾下多了三萬京營禁軍。兵力雖然增加了一半,可全軍的戰鬥力卻是不增反減。更加不幸的,是糧食的消耗跟兵力增加的幅度相同。

加上騎兵的坐騎,整整多了三萬五千張嘴,而戰馬的食量幾近常人的十倍,剛剛走到夏州,種諤就已經不得不停下來等待後方的糧草運上來了。可京營禁軍的幾位將領,卻一個勁地來催促種諤加快速度——之前被朝廷強令撤軍,打擊的不僅僅是鄜延軍的士氣,同時也讓京營禁軍的氣焰變得囂張起來,甚至在種諤面前也很是不遜。

立於夏州城頭,種諤無心觀賞夏州內外難得一見的風物,頭頂著烈日,右手無意識中地一下一下的捶著墻頭雉堞,汗流浹背亦不知所覺。

夏州是銀夏的核心重鎮,但一心想將宋軍誘過瀚海的黨項人放棄得很幹脆。城中守軍只有兩千多人,而且還都不是精銳。種諤就是通過俘虜和飛船偵察到了這一點,才硬是不顧京營的力爭,而將攻城的任務交給自己的人。

功勞就是功勞,斬關奪城不會因城中守軍多寡而有太大的波動,攻克夏州的功勞並不比斬首千八百稍差。不過這麽一來,京營禁軍就更難帶了。

“太尉,劉歸仁他們鬧著要出兵,怎麽辦?”

聲音從身後響起,敢在種諤沉思的時候過來打擾,也就種家的幾個子弟。

“想在太陽底下走路,盡管去,本帥不會攔著。還會順便幫他們往京城家裏捎封信,把以身殉國的賞賜送上。”

說句難聽話,種諤最想做的就是將京營禁軍派去北面的沙漠裏面去,讓他們自生自滅。對於眼前的這一場戰爭,不要浪費寶貴的軍糧,是他們唯一能發揮價值的地方。

種樸咳嗽了一聲,腳都沒動一下。

種諤轉回身來,臉上陰雲密布的表情,與頭頂熱辣辣的烈日有著鮮明的對比。

“傳本帥軍令!”種諤一提聲,十步開外的親兵忙跑了過來。就聽鄜延路主帥冷聲傳令:“營中禁喧嘩。營中喧鬧者,杖六十。扇惑人心者,立斬不赦。若不自重,就莫怪本帥的刀子不留情。”

親兵應了之後,見種諤沒有別的吩咐,就立刻下城去傳令。

種諤轉過來又對兒子:“把第四將的騎兵帶去,查一查瀚海綠洲裏面的水源。看黨項人現在的架勢,應該沒有下狠心毀了才是。”

種樸一愣,立刻又恭聲道:“末將謹遵太尉鈞令。”接了將令,他又問道:“大人,黨項人眼下千方百計地就想將我們誘到靈州城下,他們就有那麽大的把握?”

“不然他們能怎麽辦?”種諤冷笑著,“毀了瀚海中的水源地?就算讓他們僥幸贏了官軍,日後怎麽能跟銀夏交通往來?”

“但糧草怎麽辦?光有水,瀚海也過不去。”

“那得看看李轉運的本事了。”種諤冷哼一聲,“若是他做不到,只好請天子公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