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 往來城府志不移(二)(第2/2頁)

被韓岡的這項提議所引發,朝堂上已經有了將東京城城墻用青磚全數包裹起來的動議,如今五十裏東京城墻,有磚石防護的地段,只局限在十幾道城門附近,以及城墻頂端。至於墻體,夯土還是暴露在外。若是能用青石磚包起來,就是面對霹靂砲,也能安心。

看到這些奏章,趙頊為此下定了決心,還是早點將韓岡調回來,讓他留在河東,還不知會有什麽事。可對於是否要增築東京城,卻還沒有定下來。

東京城墻是四年前才修建完成,這時候又興工役,京畿百姓和在京的廂軍的怨言恐怕不會小。而且錢糧還是要多留一點才能讓人安心。要想收復燕雲,再多的錢糧儲備都只會嫌少。

收復燕雲,趙頊不會急於一時,但他也沒打算拖到十年之後。趙頊絕不願意守著如今用歲幣買來的和平。收復幽燕、雲中,是他的畢生所願,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心甘情願。

要將新近得到的甘涼、銀夏的州縣初步安定下來,需要大量的移民和屯墾,就算動作再快,選用的官員舉措得當,也差不多要五六年的時間。等到五六年後,西北稍定,那時候,差不多可以籌劃對遼國開戰。

趙頊回頭看著張掛在殿中一角的輿圖。從河北進攻,最大的問題的就是兵力移動不及遼人,糧草又轉運不濟,但對於這樣的困局,眼下也有了應對的手段。

不過趙頊現在最想的並不是在河北鋪設軌道,而是平行於汴河,從亳州將軌道鋪到開封。

盡管這些年來,借用雪橇車,冬日依然可以利用汴河運輸。但冬天在汴河上使用雪橇車的成本太高,且限制很多。如果天氣不夠冷,汴河水不封凍,雪又不足的話,就只能坐等老天賞臉。從時間上看,從十一月汴河封口,到來年二月重新啟用。漫長的一百多天裏,真正供雪橇車安穩運行的也就一個多月到兩個月的時間。

如果能換成軌道,那麽情況就兩樣了。至少不用再靠天吃飯,不論冬夏,都能派上用場。而且比起誰都能利用、無法穩定控制的水路,改成軌道之後,不但抽稅查稅方便,還能多饒一筆轉運的費用。汴河北段這些年因為黃河泥沙湧入的緣故,河床越來越高,在汴河中的船只,比堤外的房頂都高。

就如方城埡口處的軌道,雙線加起來也不到百裏,但平均每個月的收入,穩定在三萬貫上下,就算維持這條軌道的費用,一個月也要近五千貫,但利潤是成本的五倍,這樣的買賣,可以說是一本萬利。以眼下的收入水平,只要再有兩年的時間,就能徹底地收回了當初修造江漢漕渠所有的投入。

何況這還沒有將多了一條聯系南方的命脈,給京城帶來的好處算進來。且有了江漢漕渠,開發荊湖可是更加方便了。

由誰來主持興修亳州到開封的軌道,從沈括開始,趙頊已經在紙上寫了七八個人名出來,但自始至終,趙頊都沒有將韓岡的名字書於其上。

天色將晚,趙頊方從崇政殿中出來。站在殿門後恭送的內侍不是過去的那個身材高大,形似武夫的童貫。童貫辦事不力,已經給發派到江西的洪州做走馬承受了。但新來的黃門,卻比不上童貫心思靈動,除了勤勉,也沒有別的能力。

這幾日,唯一的兒子趙傭又生了病,趙頊從崇政殿出來後,沒直接回福寧殿,而是先去探望兒子的病情。

專職照顧趙傭的老宮女,在宮中被人喚作國婆婆。見到聖駕親臨,連忙帶著宮人跪拜迎駕。

兒子在房裏面病著,趙頊沒耐心顧這些俗禮,急著問道:“六哥怎麽樣了?”

“回官家的話,喝了錢太醫的藥,已經能睡得安穩了。”

趙頊稍稍放心了下來,錢乙是小兒科聖手,他開的藥不會有什麽問題。

“今天有誰來過?”趙頊又問道。

“就朱娘子親自來過。太後、聖人、大劉娘子、小劉娘子、刑娘子,都遣了人來探視。送來的藥也都造冊後收了起來。”

趙頊聽著點了點頭,唯一的皇嗣病重,除了生母能來,其他人都不得不避嫌。

“也是六哥兒體質一向虛弱的緣故。”大宋天子暗嘆。

從胎裏出來,就沒少病過,不論是穿多了或是穿少了都少不了生上一場病。一個痘瘡,身體壯的小兒能撐過去,如趙傭這樣的體質,只有夭折的份。種了痘之後,至少放了三成的心。只是會造成小兒夭折的疾病可不止痘瘡一種。

韓岡提出了免疫法的理論。依據這個理論,所有得過之後就不會再犯的疾病,都有可能跟牛痘一樣來事先預防。為此,趙頊給厚生司和太醫局的錢從來都沒有節省過。還不知什麽時候能看到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