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停雲靜聽曲中意(九)(第2/2頁)

這一場遲來的決戰。

……

宋遼兩國之間的緊張局面,從西北傳到了京中,又從京中傳到了河北。

就是在年節前後,北疆一線的守備也是一點不能放松。

不過廣信軍這邊卻是大開校場,在知軍李信的檢閱下,演武試射,軍民同歡,過年的氣氛一點也沒有因為緊張的局勢而沖淡半點。

廣信軍位於保州的東北角——保州的西側便是定州——其實就是從保州分割出來的一個軍事據點,只有遂城這唯一一座要塞。銅梁門、鐵遂城,是當年的名將楊延昭楊六郎駐紮的地方。

廣信軍的北界,從保州吳泊至安肅軍長城口,總共五十裏寬,按《武經總要》的說法:“今北邊要害,塘水之外,自保州邊吳泊西距長城口,廣袤五十裏,可以長驅深入,乃中國與匈奴必爭之地”。乃是河北千余裏塘泊防線中最大也是最為危險的一個缺口。

也正是因為這個缺口存在,廣信軍才會被分割出來。成為一個獨立存在的軍事區劃。

李信以鈐轄任職廣信軍,算是高職低配。廣信軍知軍應該是兼任都巡檢一職,在都巡檢上有都監,都監之上才是鈐轄。這主要還是李信資歷淺薄的緣故。他的寄祿官是正七品的諸司使,而且還有一個遙郡刺史的加銜,頭頂上比他官位更高的領軍武將也就是三五十人。若是在大戰之時,擔任更高的職位也不為過,可惜河北幾十年的太平年景,一個個論資排輩,好一點的職司多少人在等著,外來的將領根本插不進來。

李信縱然在南疆功績顯赫,可就任在河北,也只能先降兩階任官。不過這兩年他表現得很突出,順利地融入了河北禁軍之中,前段時間還因練兵得法,而被特旨減了兩年磨勘。

之前廣信軍守軍已經校閱完畢,李信也頒下了賞賜,三千多將士在點將台下按著各自的指揮分散到校場周圍。

只有李信著力培養的選鋒軍還守在點將台下,靜靜地扶槍而立。這是從麾下六千將卒中挑選出來的四百人。全都是善投善奔、勇猛敢戰的健卒。尤其是他們都得了李信親傳的飛矛之術,勇悍冠於三軍。

校場中,此時一根長索拉在兩根木樁之間,從長索上垂下來幾條絲線。而絲線又各系著一枚外圓內方的錢幣,只是錢幣的質地和重量各自不同,從半兩左右的銀錢到普通的鐵錢都有。

這是懸銀試射,不同的懸賞,試射的立腳點也不一樣,越遠自然越貴重。一名名士兵和圍觀的百姓輪番上陣,拿著戰弓去射那絲線上的錢幣。

誰能射中懸在絲線上的錢幣,那麽那枚錢幣就屬於那名弓手。射鐵錢只需隔十步,銀錢則就要在三十步開外了。

而李信又在懸銀試射之外,又教練起了標槍。誰能用標槍投中十幾丈外地上的銀盤,哪個就能將價值更高的銀盤揣回家中。

從種世衡流傳下來的練兵之法,讓清澗城的士兵以善射聞名關西。也讓李信麾下的河北士兵,在兩年之內便重新恢復了舊日的聲威。不僅是他麾下的士兵,李信上任後,推行保甲法不遺余力,他治下的子民,也各個擅長弓箭飛矛。

一聲暴起的歡呼響遏行雲,一名身高七尺的漢子正在人群中得意地舉起手中的長弓。看起來身高體壯,但臉龐十分的年輕,不過二十上下的樣子。

“好箭法。”跟隨著李信高踞台上的幾名將領也拍著手叫好。那個高個子的年輕人方才連珠五箭,射下了五枚銀錢,而之前他更是拿著標槍紮中了五只銀盤中的三只。一股腦卷走了十幾兩銀子,算起錢來,也有三四十貫了。普通的禁軍軍卒,一年也拿不到這麽多。

“今天的魁首當是小乙了。”李信側頭對著一名正撚須微笑的老將贊道,“令郎果然不凡。”

一名軍校這時匆匆上了高台,附在李信耳邊:“鈐轄,北面有人來報,析津府那邊的遼軍南下易州了。”

高台上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李信則是神色不動:“多少人?!”

“三千到五千。可能是真要大動幹戈了。”

李信安坐如素,“你去跟張先生說,讓他起草一份給郭帥的急報。再傳話給宋賢,讓他繼續盯著北面。”

回過頭來,他平平和和地對一眾部將說道:“不要緊,我們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