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二章 鋒芒早現意已彰(四)(第2/2頁)

“官人,文成先生的字就太貴重了。”嚴素心連忙道。

這的確貴重。

張載留給韓岡的紀念品並不多。除去信箋和手稿之外,就更少了。張載親書的筆筒,一直放在韓岡的書桌上,而他臨終前留給韓岡的一幅字,更是被韓岡張掛在自己的書房中。

王旖和嚴素心完全沒想到韓岡會將這幅字給了韓鐘。

“沒關系,大哥兒是家中長子,行事是弟弟們的表率,他能遵循子厚先生教導,比什麽都好。字不重要,重要的是遵循教誨。”

“孩兒明白。”韓鐘用力點頭,十歲出頭的他,已經能明白韓岡話中的意思了,“孩兒一定謹遵爹爹和文成先生的教誨,絕不違背。”

“那就好。”韓岡點頭,滿意地笑著。

張載親書的“君子不器”,張掛在了韓鐘的書房中。

而另外兩幅字,則是張載所著的《砭愚》、《訂頑》兩篇,即所謂的《東銘》、《西銘》,是韓岡親筆所錄,裝裱好了,同樣張掛了起來。

這是韓岡給自家兒子準備的禮物。

“院子的確是費心了。等再大一點就去橫渠書院,與士人交流,還是從關西先開始。”韓岡低頭對韓鐘道:“你處道二叔家的大哥就在書院,日後你們兄弟得多親近親近。”

韓鐘知道韓岡說的是誰:“是金娘的夫婿?”

雖只是定親,但也是自家女婿了。可是韓家的準女婿才十歲出頭就給王厚安排去了橫渠書院,接受關中名師的教導。這一回王厚上京,還是將兒子留在了書院中,沒有帶出來。韓岡也沒能見到。

“王家的大哥,雖比不上他的十三叔,但聽聞也算是個聰慧穩重的孩子,日後當是大有前途。說不定沒幾年就是一榜進士了。”韓岡對妻妾們說著自己派人打探來的消息。

“若當真能如此,就真的是可喜可賀了。”王旖很高興地笑了起來。

“官人,大哥的天資的確是差了點,其實日後還是轉成武職好些。”嚴素心低聲地說著,只讓王旖和韓岡聽道。

想要長保家門,轉到武臣體系中,才是最穩妥的。尤其是有韓岡這個在軍中人脈極廣的父親,別人要費十二分氣力,只要有中人之姿,庸將的水平,也能完成名將辛辛苦苦才能實現的功業。

韓鐘也不比韓鉦,他是長子卻不是嫡子,就算韓岡日後能封王,甚至還能讓後代襲爵,那時候也是韓鉦來接受,絕不是韓鐘。

“現在說這些還太早。”韓岡搖頭笑道。

他過去沒有跟妻妾們討論過兒子們的未來,可是時間過得飛快,一年年就是轉眼的事,現在還可以拖一下,再過兩年就連拖也拖不了多久了。

王旖還想再說些什麽,這時外面報稱政事堂來人了,韓岡出去接見,便聽到了韓絳從政事堂發出的傳話。

韓岡不便怠慢,與王旖等人說了一句,也沒忘讓王旖去安撫一下約好下棋的女兒,立刻就騎馬出門。

來到政事堂,看到從邊境傳來的急報,韓岡苦笑著搖頭:“耶律乙辛真的會抓時機。”

遼國這麽大,雖然也有充任國使的無能之輩,但能打仗的還是不在少數。

耶律乙辛父子,也可算是虎父無犬子的典範。高麗、日本說打下來就打下來了,換做是官軍來打,哪裏有這麽快的?

有了高麗和日本的收獲,耶律乙辛已經夯實了物質和聲望上的基礎,剩下的,就是時機了。

而耶律乙辛的確是會抓時機。

“當真沒錯?!”韓絳皺著濃密花白的雙眉。

“有五六分把握。”韓岡說道,除此之外,他想不到有別的可能,讓南京道一下多出三萬騎兵,並駐守在邊境附近。

“既然玉昆如此說,那就沒有錯了。”韓絳嘆息道。他和張璪其實早就做出了判斷,只是想讓韓岡加以確定。

“忍了這麽多年,終於忍不住了。”張璪冷笑道。

韓岡搖頭,“是時機到了……篡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