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暗潮(五)(第3/4頁)

“為什麽?”胡三叫道,“不就是能打仗,才會有功勞的?!讀書算什麽功勞。”

楊弘方皺著眉,擡腳作勢欲踢,“自古名將,誰不讀書?沒那份才幹,誰敢把幾百將士性命交托在你的手上?”

胡三不服氣,“前兒跟著秦都監和文走馬上京的幾位指揮使,他們也要讀書嗎?”

“當然要讀。”韓鐘道,“你們升官後要指揮更多兵馬,不學就要用人命去換,這可不合算。你們說是不是?”

當然一片應是聲。

楊弘方不敢再讓胡三與韓鐘爭了,他先一步道,“說到秦都監和文走馬,他們這一回撈了一個大大的彩頭,回京後肯定要大用。”

韓鐘點頭,這是連猜都不用猜的事。

“聽說文走馬比秦都監還要厲害點,天門寨上的炮,他指到哪裏就打到哪裏。也不知他能授得什麽職位。”

“應該是武學的炮兵科教授。”韓鐘說道,在場的軍官,都是去武學參加短訓班,即使韓鐘不說,他們到了京師也就知道了。

秦琬已經是都監,短時間內上升的空間不大了,而文嘉,他區區一個走馬承受,往上面去,多得是台階讓他爬。

文嘉將回武學中做一段時間的教授,專門教授炮術指揮的課程。雖然這些年火炮屢屢上陣,但一次性指揮百門以上的火炮集群的戰鬥經驗,以炮兵力守天門寨的文嘉最為豐富。

這一份經驗,極為珍貴,就跟萬人以上的大會戰的指揮經驗一樣,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積攢起來的。萬人會戰的指揮,國中還有一些人有過,但炮兵集群的指揮,就近乎是獨一份了。

日後宋遼決戰,文嘉肯定會被調去主帥身邊,成為指揮炮兵集群的大將。

這是韓鐘在王厚軍帳中聽到的議論,當然,最後面的這一條就不能對外說了。

“那秦都監呢?”

“這就不知道了。”韓鐘搖搖頭。

這一回秦琬給都堂掙足了顏面,能得到天大的好處這是必然的,但具體會有什麽賞賜,這就不知道了。

他現在是邊路都監,鎮守要沖,地位本也不低了,如今立了大功,在四十階諸司使上不知能爬上多少級台階,說不定運氣好,還能直入橫班,據韓鐘所知,如今橫班的行列中,有著不小的空缺。

但秦琬的新差遣會安排到哪裏就不是韓鐘所能知道的了,只能確定會調出河北——因為在收到開封來的軍令之後,王厚私下裏發了一通邪火,大罵都堂盡知道拆台,有個好點的就調走,之後還要不要反攻了?

秦琬出身在河東,讓韓鐘來猜,他調任河東,甚至直接回到代州雁門都不是不可能。

秦琬父子兩代鎮雁門,也可算是一段佳話。現在河東方面,也就折家在河外雲中挽回了一點顏面,主力的士氣依然低落。

河東的失敗,必須要有人負責。之前出戰的將領免不了撤職查辦,但猝然走馬換將,外調來的將領一時半會兒也掌握不了軍心,反而有可能會拖累到河東軍的戰鬥力。但換作是河東軍出身的秦琬來接手,軍中將士不會有逆反之心,士氣也會因為立有殊勛的秦琬而提振起來。

韓鐘與河北邊路的軍官們一路走,一路聊,兩天之後,與軍官們頗為慣熟的他在大名府下了車,這一份交情算是留下了,又過了兩天,軍官們也終於抵達了東京。

列車漸漸慢了下來,軍官們都已經收拾好,準備下車了。

胡三跟楊弘方等在門口,問道,“哥哥這一回去不去天波門拜家廟?老令公家的門第,讓俺也能開開眼界。”

楊弘方搖頭,“外支的外支了,說什麽門第。更別說就我這都頭,那還會讓我隨便進家廟去。”

胡三哼哼地不服氣,“他們再高,能夠韓相公高?韓官人都給哥哥你寫薦書了。”

“好了。”楊弘方不想多談,外支和主支本就不是一路,隔得遠了就跟外人一樣,他過去沒占過楊家的光,現在也一樣。

但當他下車後,一名官人帶著兩名身穿黑衣的吏員正在站台上等著他。

官人上下掃了一眼,問:“是楊弘方?”

楊弘方皺起眉,“什麽事。”

“是,還是不是?”

“是我。”楊弘方神色更加戒備。

“很好。”官員一點頭,身後的吏員就一抖手上麻繩,“跟我們走吧。”

胡三一下攔在楊弘方的面前,“哥哥他犯了什麽事?”

官員板著臉,仿佛帶著生人勿近的面具,“禦史台辦案,不相幹的都一邊去。”

“什麽禦史台,黃土台,想帶走俺哥哥,行,先跟你外公的拳頭親近親近。”

胡三說著,醋缽大的拳頭就伸過來了。在場的都是河北戰場上立過功的軍官,也全都面色不善地望過來。

禦史台官退後一步,尖利地叫了起來,“你們這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