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變故(十七)(第2/2頁)

但事情不得不做。

現在情勢不明,沒了韓岡這一樞紐,黃裳並不清楚神機營現在的情況。盡管以他對韓岡的了解,韓岡在遇刺後,肯定會第一時間派人傳信軍中親信,控制住神機營,可為人下屬,事到臨頭,豈能就縮起頭來等待後事發展?待到事後問起,總不能說一句相信韓相公必有定國之策,故此安坐家中——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更何況黃裳更有一番雄心,心知越是危急之時,越當進取向前,或退一步,說不定就是萬丈深淵。昔年熙宗皇帝的病榻之前,戾王篡逆的金殿之上,韓岡的所作所為,都是明擺著的榜樣。

神機營是韓岡的班底,若是章惇已經發難,自己控制住城門,完全可以將他們給迎進來,如果章惇沒有造反,那就得將他們給攔著,免得給人抓到把柄,於韓岡不利,於己身亦不利。

黃裳打定主意,確定立場,一連串的號令將展熊飛為首的警察們分派到各處要點,領下不同任務。

警察們的戰力或許不濟,耳目終究是靈通的,來自京師各處的情報,逐漸匯集到黃裳身邊。

很快黃裳又得到了一個重要的消息,遊師雄已經出了南薰門。

這也是個反應快的。

如果是遊師雄,倒是能夠信任。而遊師雄手中的力量,亦是黃裳所需要的。

護路,築路,車站與車上警衛,整個皇宋鐵路總局轄下的武裝力量,如今多達八萬人。這還不包括駐泊地方的部分廂軍。負有同樣護路責任的十余萬廂軍,鐵路總局在都堂頒布有關鐵路安全警衛的條文之後,已經可以依照條令,在準許範圍之內調遣他們。

而開封鐵路局轄下東京鐵路分局,能夠調動的各色兵力,倍於黃裳手中人馬。有他為助,在聽到韓岡在宮中逗留不出的消息後,黃裳提上來的心終於是能夠放下來一點了。

只是沒有安心多久,又一個消息讓他又跳了起來,沈括出城了。

黃裳差點把展熊飛的鎮紙給砸了。

沈括這段時間多病,時有請假,此刻卻不見病了。這病病得是時候,病好也是時候。

江湖越老膽子越小,沈括此舉不合常理,黃裳立刻就警惕起來。

畢竟沈括的名聲不好。雖然他與遊師雄一樣,也是韓岡一系的核心人物之一,但黃裳能信任遊師雄,卻不能信任沈括。

黃裳覺得,即使是韓岡,都不敢在這時候相信沈括的品性。

遊師雄、黃裳抓兵權,韓岡只會認為他們是提防章惇,不會認為他們是準備搶班奪權。

但沈括去抓兵權,問題就大了。他的素行不良,這個節骨眼上,誰敢打包票說他絕無不軌之心?

可是沈括偏偏卻有與遊師雄爭奪兵馬的能力。

心煩之處,黃裳在房內再難坐定。

沈括是鐵路總局衙門的創立者之一,在鐵路總局成立後的十年裏,他親手主持了數千裏的鐵路建設,鐵路總局及其下屬各鐵路分局,泰半官吏都是來自於他的提拔。如果卸任的沈括與現任的遊師雄爭奪鐵路總局的控制權,誰贏誰輸,黃裳還真說不準。

希望方興已經到了。黃裳只能希望鐵路總局裏面老資歷的副職,同時也是韓岡親信的方興此刻也出門了。

方興在鐵路總局擔任副職十余年,在鐵路上的資歷比沈括還要深,而且是深得多——最早的方城軌道,就有他一份功勞,之後主持運營,更是調度天下鐵路運行工作的最早的雛形——只是缺一進士出身,沒有資格升任正職,遊師雄若有他襄助,或許能與沈括一較高下,爭奪一番。

想到這裏,黃裳又連忙派人出門去通知方興,如果方興沒有收到消息,可就誤了大事了。

派出去找方興的人剛走,又有新消息傳來,這讓黃裳放下心來,又隱隱有些失落。

韓岡從宮中出來了。

可韓岡沒回家,也沒去都堂,更沒有去軍營,他哪裏都沒去,而是徑直去了蘇頌府邸,緊接著,章惇也去了蘇頌府上。

要結束了?

黃裳環視房中,他緊張忙碌了一上午,卻似乎沒有什麽意義呢。

正失望的時候,前面傳話來——韓家四郎登門造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