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長風(二)(第2/2頁)

宗澤出使遼國,卻因戰事爆發,被扣押下來。在虜年余,方得脫歸。不過宗澤在遼,也不是什麽都沒做。暗中與他勾連結交的遼國大臣不少,更搜集到了許多機密。回來後,宗澤就從樞密院一路升上去,轉年過去,就是議政兼樞密院直學士了。

“也有可能被抓起來嘛。”王寀嬉笑著。

“契丹人沒這個膽子。已經兩年了。”

“……是啊,都兩年了。”

兩年前,繼承法立,韓岡出京。緊接著太後主持冊封太子,世人皆謂天子崩殂在即——不論是什麽原因。但如今皇帝在福寧宮裏活得好好的,只不過依然毫無所出。

河北之戰也是兩年前結束,以涿州歸宋而告終。雙方暫且休兵,回去各修城防。不過遼國失去涿州之後,對保住幽燕再無信心,大批工廠搬遷到東京道上,鬧出了許多事,幽燕漢人紛紛逃奔南下,許多漢家豪族都遣人入京,約為內應。如今聽聞偽帝耶律乙辛已經病入膏肓,太子耶律隆監國,正四面出兵,要撲滅此起彼伏的叛亂。

河東方面的戰事,同樣是在兩年前休止。王舜臣在最後階段領軍出河東,整合了當地殘兵敗將之後,五萬大軍直撲大同,鏖戰月余,終於拿下了一片廢墟的西京大同。此戰損失消耗皆不在少數,王舜臣心有余而力不足,已經無力繼續追擊,河東之戰便到此為止。

之後的兩年,河北河東,一時平靖無事。宋遼兩國千人以上的大戰,有過幾次,卻都不是在河北河東。

西北方面,中國勢力不斷北進。阻蔔部落漸次歸附,但一年前,神火右軍受命西征,三戰連滅阻蔔三十余部,十數萬頭顱在阻蔔大王府築起京觀,一下又把阻蔔人的膽子給打消了,老老實實,不敢再有動靜。連帶著去勾連阻蔔的兵馬,也吃了一個慘敗,整整兩個指揮全軍覆沒,折可大、種樸都受了不輕的處分。

越海東向,海軍再次東征日本。這一回,徹底解決了島上的契丹人及其附庸,露布入京,還只是一個月前的事。損失不大,功勞不小,給章惇漲了很大的臉。

至於其他方向上,一片太平。走了王舜臣,就連西域都太平了不少,黑汗苟延殘喘,國中各部都在轉著取而代之的主意,沒誰敢去找不痛快,要從官軍手裏奪回失去的河中之地。

兩年前大戰的消耗,如今也補充得差不多,穩妥一點,明年春來出兵,性急一點,三個月後就能在河北動手了。

這時候出使遼國,目的絕不是和談,而是為了之後的戰爭。

功勞,可就在其中。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對韓鐘的勸誘,王寀搖頭,“做行人亦非我所好。”

所謂行人,亦即使者。行人出使,可觀敵國之君臣:左右執事,孰賢孰愚?中外近人,孰貪孰廉?舍人謁者,孰君子孰小人?得其情,因而隨之,便可就其事。

“這可是大功啊。”韓鐘嘆息,旋又問道,“十三叔欲為何事,參謀軍事,還是籌措武備?”

王寀一揮手,揚聲道,“若能統虎賁,總六軍,征伐不臣,成先君之盛業,自當優而為之!”

“……”

“哈哈。”王寀一聲笑,沖一臉不以為然的韓鐘擠擠眼睛,“我要是這麽說,是不是會被罵回來?……人貴有自知之明,我雖狂誕,也不敢妄造此言。”

“我自幼喜文不喜武,北討之事,非吾能及。”王寀笑笑,“不過我觀今日之世,恐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墻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