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寡人很失望

百戰始能出強國,一個國家建立之初能夠獲得多大的勝利,一般情況下就決定了這個國家數百年的興衰。可一旦國家建立就來一場大敗,哪怕能夠保住國祚也注定會是一個弱小之國。

當今天下雖然不比春秋戰國時期的大爭之世,但是看局面對於華夏苗裔而言卻是要危險得多。

有周一朝也不是一開始就進入到諸侯國的大爭之世,作為王室的姬姓一族與周邊異族的戰爭斷斷續續進行了兩百七十五年,作為西周落幕的是姬姓被迫東遷,姬姓地盤全失外加元氣大傷才算是真正開啟了諸侯國的春秋無義戰。

春秋戰國時期的大爭之世,先是周王室麾下諸侯國與楚國、戎、狄、夷等異族的生存空間之戰,等待諸侯國之一的晉國率領眾小弟打服了楚國,使得楚國成為周王室體制下的一部分,接下來才是各個國家開始對戎、狄、夷、蠻的大反攻。

很嚴肅地講,炎黃苗裔一直以來就是在與天爭與人鬥,成為世界東方大陸最大的族裔絕對不是靠軟弱換取來的生存。從石器時代起是拿著大棒和石頭在與其余部落廝殺,到了青銅時代只不過是換成拿青銅兵器在廝殺,進入到鐵器時代也依然是在廝殺。生存是拼來的,不是動嘴皮子,更不是屈膝。

作為自持正朔的東晉小朝廷,不管是司馬皇室還是其治下的門閥和世家,他們因為曾經統治過整個“天下”而有更多的文化底蘊,十分清楚一些懂得卻是辦不到的事情。

東晉小朝廷從未放棄過北伐,只不過是內部傾軋太嚴重,屢次北伐基本都是壞事在互相拖後腿之下。

要說正朔是什麽,可不止是名聲那麽簡單,是號令天下的名號。基本可以說東晉小朝廷的司馬皇室除了名號之外,基本上都不被世人當做一回事。

那是極度真實的情況,尤其是“衣冠南渡”之後一度出現“馬王共天下”的局面,這裏的“馬”說的就是司馬氏,“王”則是瑯邪王氏。

瑯邪王氏權傾一時,後面被幹挺才有鄢陵庾氏的崛起,與瑯邪王氏、陽夏謝氏、龍亢桓氏這三家並立成為東晉小朝廷治下的四大門閥。

作為鄢陵庾氏的主事人之一,庾翼非常清楚司馬皇室基本已經成為一塊招牌,那不止是因為司馬皇室得位不正采取九品中正制與各世家妥協的原因,追根究底還是因為司馬皇室被從中原驅趕到了長江以南。

目前司馬皇室只是有統治東晉的名份,實際上整個長江以南是被四大門閥與各個世家瓜分的狀態,不會有人比那些實際統治長江以南的門閥和各世家更在乎天下局勢變動,也不會有人比那些門閥和世家更想維持如今的局面。

局面能夠維持住,“天下”就是門閥和世家的天下。

局面維持不住其實門閥和世家也不是沒有出路,他們可以不爭那張唯一的寶座,司馬皇室一旦沒有了那張唯一的寶座卻會變成什麽都不是。

問題是有能夠左右天下的經歷之後,不管是門閥或是世家不會輕易放棄到手的權力,那麽他們是會做必要保險的分頭下注,可利益核心依然會是在東晉小朝廷治下。那麽就注定了一件事情,遇到抉擇的時候會傾向於東晉小朝廷。

庾翼阻止王羲之與孫綽等人不會為了司馬皇室,更不是為了這些浪漫文人死不死,撕破臉也是要看場合,明顯現如今的場合根本就不合適。他能攔住離得最近的王羲之和孫綽,卻是無法攔住離得較遠的人。

一個叫張合的東晉來人梗著脖子就那麽沖向前,他在開始沖的時候已經引起多方注意,有維持次序的漢軍炎黃衛奔出利索按住,可阻止不了他的嘴巴發聲咆哮。

“劉彥,你何德何能,竟然主持祭奠苗裔始祖!”

“無恥劉彥,無恥漢國!無恥,無恥之(尤)……”

炎黃衛捂住張合的嘴巴,他的雙手也被反剪著提高,痛苦的呻吟聲因為嘴巴被捂住變成了悶悶的“唔唔”聲。

劉彥又不是聾子,哪能沒有聽見張合的罵聲。

“吳郡張氏之人,官拜廣陽令。”呂議招待過張合,壓低聲音說:“張氏乃是揚州望族,於吳郡有郡望之名聲,家族子弟大多在小朝廷為官,祖上最為榮耀的是出過寧州都尉。”

“只有一個有膽氣跳出來?”桑虞無視掉被庾翼攔住的孫綽和王羲之,略略感慨地說:“遇事見膽魄,惺惺作態之人總比魯莽之人更使人惡心。”

劉彥不知道桑虞是不是在罵那兩位大詩人、大書法家,眼睛的視線其實是停在了謝艾身上。

現如今的文人其實不缺乏氣節和膽魄,儒家也不全是“敵人來了我投降”的魯地一派,要說起來儒家整體還是好的,後世的人對儒家的理解是來自於魯地一派,其余的儒家學派式微之下難以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