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 沒有最奸,只有更奸(九)(第2/2頁)

“目前趙中丞並未染病,翰林醫官也已經去了禦史台。”陳瓘回答道,“下官和任正言已經一起移牒禦史台,讓他們暫時釋放章援和紀憶了。”

“放了?”

範純禮並不知道“元符三年元月十三日清晨事件”的內幕,所以才感到非常吃驚。

章援和紀憶才在禦史台獄呆了不到一天,怎麽就放了呢?

“放了就放了。”說這句話的居然不是曾布,而是韓忠彥,“他們都染上瘟疫了,要再留在禦史台獄裏面萬一,萬一不行了怎麽辦?”

不行了?範純禮扭頭看看曾布、許將、李清臣和溫益,四個人臉上則少許浮現出驚恐。

他們想到的不是章援和紀憶本身是“大病毒”,而是趙挺之在搞鬼!

趙挺之一向是新黨集團中的狠人,整起人來六親不認——趙挺之是京東東路的密州諸城縣人,他的同鄉同窗大多是舊黨……他整人的時候可不認昔日的情份!

另外,呂嘉問的兒子呂本知不也是不明不白死在禦史台獄了?

難道這一次趙挺之變本加厲,要用瘟疫的名義殺掉章援和紀憶?

也許章援和紀憶,現在已經死了吧!?

四個新黨的宰執還沒想明白出了什麽事兒的時候,一個閤門宣贊已經到了政事堂了,還傳了官家趙佶的口諭,召集宰執重臣和禦史言官再去崇政殿問對。

……

崇政殿上,剛剛告別了嫂子和武好古的趙佶正端坐其上,望著一群匆匆趕來的重臣。

其實趙佶也特別不願意深究章惇、章援父子的罪過——沒有這兩個人才好呢!可別查了查去,查出一張傳位簡王的遺詔。到時候怎麽收場?他的皇帝還沒做過癮呢,當然不可能讓出來的……可要殺掉親兄弟,這又有點下不去手。

而且,趙佶發現現在他手中好像也沒有特別可靠的武裝!禦前騎士才剛剛組建,所有的騎士都在滄州接受訓練和等待領取職田。而“房奴”步兵現在也沒選出來,房子也沒蓋好呢……

所以,眼下還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想到這裏,趙佶就把目光投向了坐在角落中一張杌子上的趙挺之了。

趙挺之看上去氣色不錯,臉色紅潤,精神抖擻,看上去沒有感染疫病。

“趙卿。”趙佶問,“章援、紀憶二人情況如何?”

“回稟必陛下。”趙挺之睜著眼睛說瞎話,“他們病得不輕,已經根據任正言和陳正言的移牒,讓他們回家休養了。”

他壓根就沒見過章援和紀憶——這倆“大病毒”已經放倒了小半個禦史台,他當然不敢去見了。而且也沒啥好見的,見了也沒話說……

“哦。”趙佶點點頭,“那禦史台可曾審問過他們?”

“是左正言任伯雨、右正言陳瓘、殿中侍禦史陳師錫和侍禦史陳次升他們負責審問的,臣沒有參與。”

“任卿,陳卿。”趙佶問,“你們審出結果了麽?”

結果不明擺著嗎?除了任伯雨和陳瓘,其他人都病倒了……

“回稟陛下。”任伯雨奏道,“此二人百般抵賴,章援還刺血上書,因此臣今日再上露章彈劾章惇。臣請誅章惇!”

這就要誅啊?

趙佶眉頭大皺,彈章上亂寫,現在還信口開河,正是太不像話了!

“臣也請誅章惇!”

右正言陳瓘這時也高聲發言,同樣喊打喊殺。

趙佶把目光投向了曾布,曾布和章惇是同黨,總該說幾句好話吧?

“陛下,章惇的確有迷國罔上之罪!且又企圖乘先帝變故行擁立之事,違逆太後,其罪不輕,雖不致死,也應該追貶嶺南。”

趙佶眉頭大皺,你這個同黨太不夠朋友了……他又看向了韓忠彥,韓忠彥已經隱約猜到一些章惇倒黴的原因了——他爸爸可以有兩次擁立定策大功的,對這套把戲非常熟悉。所以他知道現在舊黨的情況比新黨更危險,所以萬萬不能突破“貶官止於海州”的底線。

“臣以為。”韓忠彥斟酌著用詞,“章惇雖然有罪,但是……陛下早就下詔,往後貶官止於海州了。章惇現在已經在海州,不如就以團練副使永居海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