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章 義務府兵制

大宋建中靖國元年,十月初八,崇政殿。

剛剛結束了“常起居”的官家趙佶高居禦座之上,看著底下的群臣向自己參拜,臉上帶著微笑,顯得心情舒暢。

讓親愛的嫂子劉皇後堵心的孟皇後,現在已經被一腳踢到瑤華宮中去當女道士了。而朝中的舊黨大員也沒有太強烈的反應,只有副相範純禮上表請郡。趙佶假裝挽留了兩次,在範純禮第三次上表後予以批準,讓範仲淹的這個兒子以端明殿學士知潁昌府去了。

現在六個宰相的位子中就空出了一個,讓誰去填補的問題,便擺在了趙佶面前。

趙佶心目中的最佳人選當然是現在的太府寺卿蔡京了,不過現在任命蔡京為相的話,那新舊兩黨在朝中的平衡可就完全被打破了。在六個宰相當中,只有一個是舊黨,剩下的五個都是新黨。

而且在僅剩的一個舊黨韓忠彥又是個沒大用的老實人……根本不可能獨立支撐起舊黨的局面,早晚會被曾布這個兇人轟走。

如果讓曾布獨大,恐怕也不是國家之福啊!

趙佶思考了半天,還是覺得蔡京不適合宣麻,便不問其他宰執的意見,而是只問韓忠彥一人了:“韓卿,如今尚書右丞空缺,誰人可任此職?”

韓忠彥出班回道:“禮部侍郎陸佃三朝宿臣,元豐時就擔任過中書舍人和給事中,之後又久歷地方,頗多善政,足以擔任右丞一職。”

陸佃是陸遊的祖父,曾經是王安石的弟子。但是在王安石問新政於佃時,陸佃卻說:“法非不善,但恐推行不能如本意。”

意思大概就是經時好經,就是和尚們的嘴都是歪的……

因為有了這樣的表態,所以陸佃就不再是王安石一黨,而變成了黨派色彩不濃的官員了。不過他也不是王安石的對頭,只是靠邊站著而已。

但是站啊站的,就變成了元老級的人物,而且新舊兩黨都可以接受他——在靠邊站的同時,王安石還把修訂《三經新義》的工作交給了他,所以他仍然算是繼承了王安石的學問。

而韓忠彥現在沒有夠資格的舊黨幹將可以推薦,就只能推薦這個中間派了。

趙佶對於陸佃也沒什麽惡感,不過還是要征求一下其余幾個宰執們的意見,於是就將目光轉向了曾布等人:“陸佃此人的學問是很好的,為官也不錯,就不知道能不能做宰相了。”

曾布聽到韓忠彥推薦陸佃,真是在心中長出了口氣,其實他最擔心韓忠彥舉薦蔡京。蔡京要當了右丞,那絕對可以幹出右相的聲勢。而這個陸佃,向來是非常知趣且會明哲保身的好人官……

“陸佃為官三十余年,頗有政績。”曾布說,“臣以為他能做好右丞。”

左右二相都一致了,陸遊他爺爺宣麻拜相的事情自然就定了,其余的幾個宰執也沒什麽人會反對。

議論完了尚書右丞的人選,趙佶又把話題轉向了府兵制。

“知京兆府李格非,勾當京兆府保甲軍府公事紀憶和知藍田縣武好文聯名的奏折,諸卿都看過了嗎?”

李格非、紀憶和武好文聯名遞交的奏章是前天送達的,趙佶看完後就令人抄送政事堂和樞密院了。

“陛下,李格非等人所奏之法,將府兵、井田、鄉約合為一體,同時在藍田免行《保甲法》……頗為嚴密,非常可行,如照此法試行,一年之後藍田軍府必可小成,數百精銳就能番上服役了。”

韓忠彥當然是支持的。倒不是因為他家是相州巨室,如果照此方法在相州施行,韓家在相州的勢力將會更加強大。而是在韓忠彥看來,適當放權給巨室豪門是唯一可行的辦法。

否則還能怎麽辦?分田地給府兵是不可能的,也沒那麽多官地可以分啊,要動私人手中的田地那就是做夢了。

而且擁有大量土地的富人是不大可能去當府兵的,他們要讀書考科舉,怎麽可能去當兵?

如果不能分田地,富人又不當兵,那麽一個府兵“蔭”200畝地的獎勵政策就毫無意義——有田的不當兵,當兵的根本沒有田,你免200畝田稅有什麽用?

至於司馬光早年在上疏中提及的辦法,就是自家沒田就把免稅額度讓給親戚,然後問親戚收點好處的辦法,實則不就是把府兵的召集權交給巨室豪門嗎?實際上就是給豪門免稅,再讓豪門去逼著佃戶當府兵……用這法子,還不如用“井田、鄉約”來將農民組織起來比較靠譜呢。

至少在“井田制”和“鄉約”的保護下,府兵之家是不會沒有飯吃的——勞役地租的剝削效率低下,也就有利於農民維持生計了。畢竟地主的收益通過農民的勞動而非地租實現的,地主也就必須和農民一起承擔種地的風險了。

而鄉約對地主和豪門巨室其實也有一定的約束作用,同時也能約束和團結府兵。有了鄉約的存在,府兵戰死後家屬也有人可以幫助撫養,如果臨陣脫逃也會禍及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