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 敵在開封府(四)

高俅當然不會為高永年背這個鍋了!爭功甩鍋也是官場真理啊!況且這個鍋根本就不是高俅的,他憑什麽背下來?

“回稟使相,這裏的溫部百姓屍體和殿前軍沒有一點關系!”高俅連忙高聲辯解,“當時仁多保忠令古骨龍城的溫部百姓先行遷往仁多泉城。因而熙河路的高都統便親率2000番漢輕騎走浩亹河東岸繞到溫部百姓之前,驅趕百姓以塞仁多保忠之退路,所以才造成溫部百姓傷亡的!而下官率領的殿前軍一直尾隨仁多保忠之後,與其殿軍苦戰多日,方才取勝!此事童大官,張知州,甚至仁多大首領都可以作證的!請使相明鑒啊!”

高俅這番話一出來,武好文也在一旁幫腔了:“原來殺良冒功的是熙河軍啊!使相,您看這事兒該怎麽辦?”

這下鐘傅也感覺不好了!殿前軍肯定要撂挑子了,那麽下面就得靠熙河軍去打。而高永年是熙河軍都統制,還在熙河軍中多年,無論番軍漢軍都擺得平。現在殺良冒功的鍋甩到了高永年和熙河軍頭上了,那熙河軍的士氣不得啪啪的往下掉啊?而且高永年也沒心思打仗了,他得忙著甩鍋自保,還得和揭發他的高俅掐架……

殿前軍和熙河軍都撂了挑子,誰去和嵬名察哥的西夏右廂軍打?

不行,必須得保住高永年!

“胡說!”鐘傅面色一沉,“熙河軍怎麽會殺良冒功?這些蕃人一定都是西賊殺的!”

高俅吐了口氣:“既然這些蕃人都是西賊所殺,那一定和殿前軍無關了。”

鐘傅哼哼道:“和殿前軍有沒有關系,本官明查後自有定論,豈容你一個武官多嘴,而且你是武官,怎可如此跋扈?”

跋扈是罪過啊!特別是高俅這樣帶著精兵斬了那麽多敵人首級的“名將”,一個跋扈的罪名搞不好是要鬧出人命的!

“下官不敢……”高俅馬上退縮了,他可不敢和鐘傅硬懟,最多回開封府後向官家進讒言,哦,是忠言!

“那鐘使相怎可不經過查實,就斷定殺良之事和熙河軍無關?”武好文這時又插話了,他不怕鐘傅的,他是進士第六,官家心腹,怕你一個沒出身(沒進士)的文官?

而且他是洮西撫司的主管機宜文字。之前撫司取得的大功他都有份兒,論功行賞下來,朝臣雖然升不到,但是京官肯定是比較大的,多半能有個從七品!再回開封府就去混禦史台,到時候彈劾死你這個大奸臣……

鐘傅被武好文這麽一懟,也知道壞事兒了。他不能死保高永年,因為他想起來武好文有暗入文字之權!這種特權一般只有親貴和內官才有,武好文一個文官選人竟然也有這樣的權力……這說明他是官家在熙河軍中的耳目!

鐘傅如果壓下熙河軍殺良的事情,武好文一個小報告上去,好大一個包庇縱容的黑鍋就壓下來了!

“武機宜。”鐘傅掃了一眼武好文,“你說的對!本官唐突了……那麽就著你去查明熙河軍殺良之事吧。”

一個黑鍋順利出手,丟給武好文了!武好文要是查過了頭,高永年和熙河軍鬧將起來,壞了官家的大事兒,那可就把自己害苦了。

可是黑鍋還有好多!首先是殿前軍的斬首、生俘數目必須核實,說是核實,其實就是在原本的數目上打個折。上官永無錯嗎!這事兒對上官也是個鍋啊!可以用來打壓下官,同時又得背上基層消極怠工的鍋。

所以宋軍其他部隊要先講好價碼,拿到賞賜再上陣也不是沒道理的。開打之前是上官、下官求著大頭兵,打完可就是大頭兵求著上官、下官了。

趙佶通過禦前演武在殿前騎士和禦龍猛士中建立起的信用,這回算是被鐘傅完全弄倒了。再要讓這幫老爺兵上戰場,可就不大容易了。

而在從張叔夜和高永年那裏了解了殿前騎士和禦龍猛士在之前的湟州、鄯州,以及浩亹河血戰中的表現。又從仁多保忠那裏了解了西夏右廂軍的情況後。

鐘傅也感到有點紮手了,他本來以為殿前騎士和禦龍猛士雖然厲害,也不可能強過西軍的精銳。開封軍嘛,這牌子多倒,在西北誰不知道?

可沒想到,他們居然是湟州、鄯州之戰和浩亹河血戰的絕對主力。除了通川堡之戰沒他們參加,其余各場大戰都靠他們沖鋒陷陣,而且把所有的對手都打得慘敗。

更加讓鐘傅感到紮手的是,在童貫、張叔夜、仁多保忠制定的奇襲仁壽山城和秦王川的計劃中,出動的11000大軍中,殿前軍(包括輔兵)就占了7000人。如果他們不出動,靠4000熙河軍還不是送人頭?

所以在接管了前線指揮權後,鐘傅馬上就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執行奇襲仁壽山城和秦王川的計劃了。

沒兵可派啊!

7000殿前軍(包括輔兵)需要用至少14000熙寧軍精兵去替代。可是浩亹河前方根本沒有那麽多熙寧軍,這就得先返回通川堡或蘭州,再和王厚、張叔夜商量調集兵力的事情。